阵仗同样闹得很大,屈邵几乎将整个成衣坊她能穿的都买了下来,还定了十几身冬装,甚至将隔壁的首饰坊都包圆了。
市集人更多,因而很快便传开了,屈家军那个战神屈邵,新得了个仙女般的营妓,宠得天昏地暗,一掷千金。
*
一通买买买完,苏远澄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然而马车似乎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仍往市集深处而去。
似乎是感受到她幽怨的目光,屈邵掀开车帘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人递进来一盒餐食。
苏远澄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屈邵手中的三层雕花食盒。
却只见他端出两碗小馄饨。
苏远澄欲哭无泪,如此大的食盒,原以为有五六道佳肴,装两碗馄饨,未免也太过大材小用了。
好在屈将军要的,哪怕是一碗馄饨,也极为美味。咸鲜的鸡汤底,细碎喷香的油花与葱花,薄如蝉翼的馄饨皮,包裹着嫩弹的鲜肉,一口下肚,瞬间驱散了深秋的微寒。
屈邵似乎胃口缺缺,只浅浅嘬了一口汤,便撑着下巴看着苏远澄一小口、一小口进食,最后还将汤都喝了个干净。
看来是真的饿了,他有些失笑,小女贼总能给他一种错乱感,时而有贵女般的娴雅之态,时而却举止不羁、不知避讳。
她究竟是何来历,真是让他好奇啊。
见苏远澄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的模样,屈邵点了点桌面,示意她可以吃自己那碗。
苏远澄哪敢碰他吃过的馄饨,见鬼般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吃饱了吃饱了。”
心中奇怪:屈邵这是何意?古代人不是最讲男女大防与地位尊卑吗?想到这人赏她的两次蜜饯,估计他就喜欢赏人东西吃吧。
见她拒绝,屈邵也不勉强,开口道:“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话音未落,马车就在一栋陈旧低矮且不显眼的楼前停下。
二人下车,周遭是一片荒凉的林地,甲兵早已尽数散去,只剩了陈戈一人。
陈戈上前敲了敲侧门,门很快打开一条缝,陈戈从怀中取出一块鎏金的牌子,铜钱样式,上刻“南朱”二字。
门立马打开,一名身穿南朱绣字外杉的伙计将三人迎了进去。
进门是一条幽黑的过道,即刻有侍女低着头上前,分别给他们递上一块鎏金色彩的面具,还有一件黑色连帽斗篷。
见屈邵只取过面具带上,苏远澄便也效仿,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面具,极轻,带着毫无重量感。
待三人佩戴好后,侍女便打开一扇隐在墙里的门,领着他们上二楼进入包厢。
进包厢后,一切豁然开朗。
越过红木桌椅前的花鸟刺绣屏风,可见整个楼是类似茶馆的半圆形设计,一楼是一张张开放的小桌,二楼则是数十间半开放的包厢,二者都围着中间的戏台紧密排布。
戏台上方挂满灯笼,照得那部分区域如白昼般透亮。
一楼的烛火很暗,周遭皆看不分明,只有一条条蜿蜒的过道有些灯光,但在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一楼的桌椅已坐满了来客,大都商贾打扮,也有几个带刀的江湖人士,脸上都带着碧色的面具。
二楼的十来个包厢倒只有五间点着烛火,苏远澄一眼就认出斜对面坐着的李妈妈,李妈妈旁边的男子,不出意料的话,就是襄镇监军戴士诚了。
戴士诚也认出了屈邵,毕竟包厢里杵着的陈戈一直抱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弯刀。戴士诚遥遥朝他们举了举酒杯,屈邵并没有搭理,只把玩着苏远澄的发梢。
饶是相隔一段距离,苏远澄都感觉戴士诚黑了脸。
只见他偏头询问了李妈妈几句,而后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
忽然间,戏台周遭的光齐齐熄灭,只留正中间一块圆形的区域,一月白长袍的男子肃立其中。现场瞬间安静下来,苏远澄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