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能独立画人后,赵雪梨逮着人就画,府里谁都没逃过她的魔掌,被抓来当过入画人。
本以为这样平淡随性的日子能
一直过下去,但九月十六日时,南泽出了一件大事。
都城不知为什么,闹起了天花。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晴天霹雳,将南泽一众人炸得魂飞魄散。
陆蜀令原本还犯愁怎么将赵雪梨骗回缙朝,此刻觉得真是天意,连忙就去找姜依商议此事,却被回绝了。
都城距离她们所在的黑水镇有数千公里,便是天花,一时半会儿也是蔓延不过来的,与其冒险回缙朝,不若暂时静观其变。
赵雪梨听说此事后,难免忧心,但她不通医理,自然毫无法子。
如此一月过去,天花没有止住,且在南泽四处开花,姜依知道此时已无挽回之地,随即将人都聚在一起,彻夜商谈应对之策。
不消多说,众人一致认同需得离开南泽,只不过这去哪里就成了问题所在。
旁人并不知晓裴霁云不许雪梨回缙,只以为是他善心大发,放过了她们,此刻遇见难事,不免提议回青乐郡。
姜依亦不知其中细节,可见赵雪梨蹙起眉心,面带踌躇犹豫,便否决了回缙朝的提议。
陆蜀令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去西边怎么样?”
南边东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西边乃兖国所在之地,亦与缙国接壤,且与南泽京都有着辽阔江河阻隔,确实是个好去处,也似乎是唯一的去处。
姜依认真思索片刻,当即拍板向西走。
第二日就花钱寻到一队兖国游商,收拾行囊,在十月初七的日子,包下商船,登上了西行之路,与此同时,数只信鸽飞往千里之外的盛京,将消息带给已经枯守半年的青年。
裴霁云是在十月十五的夜里收到消息的。
这一天,是个冷峻的雨夜,冷风细雨飕飕往门板空隙间钻。
这场雨一落完,便又是一年初冬了。
他开着窗,罕见没有处理冗长公务,而是坐在窗前观雨。
没什么好观赏的,看不出丝毫雅致诗意,他只是觉得无趣极了,想清静片刻。
半年来,裴霁云清瘦许多,在朝中一人独大的权势熏染之下,他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冷硬压迫感也更甚从前,笑起来还好,依旧是端方贵公子,不笑时冷着一张脸简直是教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人前人后差别之大,判若两人。
惊蛰半年来的日子也不好过,每逢禀报事情都不免提心吊胆,不过今日收到南泽来的信鸽后,他难得步履匆匆,有胆子进屋打扰。
“公子,陆蜀令来信。”
裴霁云闻言,一顿,随后抬起一双暗沉漆黑的眼,未做言语,伸手接过信纸,展开一看,眉梢微微挑起,忽地想起一件事,“兖国特使在驿站坐几日冷板凳了?”
惊蛰仔细回忆了一下,回道:“有十日了。”
裴霁云合上信纸,笑了下,语气不徐不疾,“将人带过来。”
“现在就去。”
第102章兖国被抓
兖国之行说不上顺畅、或是不顺。
总而言之惊险亦有,可一伙人也算齐齐整整到了。
人是到了,怎么进城就成了一大难题。
因为南泽天花之故,不少人拖家带口西行来了这里,兖国边境查得十分严厉。
可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散出去一大笔金银财宝之后,在城外被阻了半月的一行人终于搭上城内高官,得了入城机会。
那位被派来接引他们的管事是个大胡子,眉眼深邃的高壮男人,操着一口生涩僵硬的缙话,颇为好奇地问:“你们缙人,怎么来这里了?”
出门在外,这一路来都是由年岁高的陆蜀令抛头露面同人交涉的。
他闻言,当即叹了一口气,说自己带着家中一众人听闻海边奇景,原是要去观赏小主的,谁知碰上南泽天花,路上又收到蒙骗,稀里糊涂就登上了来兖国的船只,现下只想进城休整一段时日,再做回去打算。
管事似是未曾起疑,没有追问,将人领进了城内,却没走,而是邀他们去都护府上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