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染红了篱笆,蒋建华的茄子酱装进了陶罐,她用红布把罐口扎得严严实实。
“得放在太阳底下晒,”她把陶罐搬到院里的石台上,“每天翻一次,晒足半个月才够味。”
傅煜城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肩上还扛着捆芝麻秆:“这芝麻该收割了,明天碾些芝麻,给孩子们做芝麻糖。”
晚饭的桌上摆
着炒豆角、玉米粑、茄子干,还有刚熬的绿豆汤。
念安捧着碗绿豆汤喝得欢,汤里的绿豆沙沙的,混着冰糖的甜味,在嘴里慢慢散开。
小兰往他碗里夹了块茄子干:“这个嚼着香,我娘说比肉还下饭。”
念安张嘴接住,小脸上沾了些绿豆渣,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月光爬上槐树梢时,蒋建华在给念安缝芝麻袋。
“里面装些炒熟的芝麻,”她用黄线绣着芝麻粒,“冬天放在枕头底下,睡得香。”
宋玉双坐在旁边看,“再绣只小老鼠在旁边,配芝麻正好。”
云棠音在收拾碗筷,瓷碗碰撞的声响和窗外的虫鸣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夜曲。
傅煜城和傅远山坐在院里抽烟,烟斗明灭的火光映着墙角的鱼缸。
“明天去把芝麻割了,”傅煜城磕了磕烟灰,“晒干了就能碾芝麻了。”
傅远山点头:“我再编个芝麻筛,把芝麻和秆子分开。”
鱼缸里的小青蛙蹲在荷叶上,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两颗绿宝石。
念安抱着芝麻袋躺在小床上,枕边的雨花石和荷叶荷包摆得整整齐齐。
“麻,香,”他含混地嘟囔着,小手还攥着片干荷叶。
蒋建华给他盖好薄被,轻轻吹灭了油灯:“睡吧,明天给你做芝麻糖吃。”
屋里只剩下月光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槐院的夜,像块香甜的芝麻糖,裹着满院的烟火气,慢慢沉淀出最安稳的滋味。
天刚蒙蒙亮,念安就被窗台上的芝麻袋香醒了。
他抱着袋子坐起来,小手在袋上摸着黄线绣的小老鼠,忽然想起什么,光着脚丫往灶房跑。
蒋建华正往灶里添柴,锅里煮着芝麻,香气漫得满院都是。
“小祖宗,怎么又不穿鞋?”她放下火钳把他抱到凳上,“等芝麻煮烂了,给你熬芝麻糊吃,比糖还甜。”
傅煜城扛着芝麻秆往晒谷场走,看见念安光脚直乐:“快去把虎头靴穿上,不然踩碎芝麻粒,今天就做不成芝麻糖了。”
念安立刻从凳上滑下来,趿拉着鞋追出去,芝麻袋在怀里颠得沙沙响,银长命锁撞得袋角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