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将手插进大衣口袋,指尖却意外触碰到一封硬挺的纸张。
他拿出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是那封匿名信!它之前不是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衣袋里?
他记得最初收到这封信时并未在意,随手放在桌上便忘了拆封。
此刻,他皱紧眉头,迅速拆开它,目光急促地扫过纸上的字句,越是读下去,他的眉头锁得越紧,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什么玩意儿?”他几乎是低吼出声。
信中的内容荒谬至极,竟说他未婚妻有病?还是精神病?
他有点不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父亲为什么还要极力促成这桩婚姻?
他父亲可是与老梅森知根知底,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她如果有病,他父亲绝无可能将这样一个隐患引入家族!
震惊与怒火在他胸中翻腾。
他猛地回过神来,将那张可恶的信纸捏成一团,狠狠攥在手心,仿佛要捏碎这恶毒的诽谤。
随即,他愤然将纸团掷在地上,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客舱,发疯似地在走廊里拦住每一个遇到的船员,急切地询问是否见过伯莎小姐,得到的却都是茫然否定的回答。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声悠长而沉重的汽笛划破天际——邮轮即将靠岸了!
这个声音如同惊雷般劈中了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浮现:她会不会正试图瞒着他,提前下船离去?
他揪住一个路过的船员,几乎是吼着问出了下船点的具体位置和路线,随即不顾一切地向那边狂奔而去。
他冲上高层甲板的栏杆边,俯身向下望去——底下码头上已是人潮汹涌,一片混乱。
他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急速地掠过底下那些模糊攒动的人影,焦急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海风吹起她的那头黑发,帽子掉落在地,他才认出了她。
他死死盯住那个方向,看着她侧身艰难地在人群中挤过,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披散下来,落在她的肩头,闯入他的视线。
他站在高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所有的思绪都凝固了,只剩下那个在混乱人潮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决绝的身影。
……
此时此刻,他俯身逼近,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上宽下窄,眼窝深陷,漆黑的瞳孔藏在额前的发丝里,阴影沿鼻梁的延长线落在人中与薄唇之间。
“你不用总是这样盯着我,”她冷冷道,扫了一眼他的手,嘲讽更甚,“现在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应该放手了吧?”
他无法回答她,只是一味摇头,过了一会儿,他说,“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不信你会发疯。”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她头疼地环顾四周。
甲板上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她一个还没下船。
她看了她一眼,几乎是咬着牙威胁: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我的母亲确实有精神病。你现在若不放手,说不准我未来哪天也会发疯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