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这条街上抛头露面的日子里,还是被老人家发现并认了出来,阮茵茵佯装不知情地笑道:“我记起来了!还真是有缘!您老怎么来辽东了?”
“啊?”
董夫人听不大清,示意她大点声。
阮茵茵失笑,贴着她的右耳又问了一遍。
“我住在这镇上。”董夫人边回答边往屋里走,瞧着柜中的胭脂水粉,慢慢停在一处,对侍者道:“丫头,把这盒胭脂拿出来叫老身瞧瞧。”
侍者拉开柜子,取出一盒粉红色乳状胭脂,刚想给老人介绍,却听老人喃喃道:”红蓝花加了蜂蜡,以石钵反复杵槌,颜色调得正,应是下了功夫的。”
韩绮与阮茵茵对视一眼,上前拱手:“老夫人懂货。”
董夫人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也知是句赞许恭维的话,“替老身包起来吧。”
“夫人”
六七旬的老人也要用胭脂?
董夫人挑眉,犹豫什么,是怕她赖账不成?
也不想占她们的便宜,董夫人从钱袋里掏出碎银,放在柜子上,又指了几样色泽明艳的胭脂,“都包起来,老身是给今后的儿媳准备的。”
能感觉出老人是在照拂她们的生意,阮茵茵走上前,稍微提高些嗓音,“既有缘重逢,那这几盒胭脂就当晚辈送给婆婆了,也替晚辈给您今后的儿媳道声好,就当报答您上次的收留之恩。”
董夫人摆摆手,“你们刚起步,老身不占你们的,祝贵店生意兴隆。”
拿起自己挑选的几盒胭脂,董夫人大步走向门口,“赶明儿不忙,去老身那里吃上一顿当地的特产饭菜。”
说罢,风风火火地汇入人潮。
韩绮啧一声,看向阮茵茵,“这位老人不简单啊。”
阮茵茵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当晚,董夫人又给段崇显寄去一封信,将从街市上打听来的消息写进了信函,是有关阮茵茵和韩绮的姐妹关系。
而当这封信寄出时,上一封信刚好到了段崇显手里。
烛灯一盏,段崇显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边看边笑,然而,在读到最后一行时,眼帘微瞠。
阮茵茵在辽东的小镇上?
她不止脱了险,还与一陌生女子为伴?
当信函被段崇显亲手送至贺府的客房时,贺斐之那双冷寂空洞的眼,流露出久违的光。
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又随即陷入怔然和迷茫。
茵茵为何金蝉脱壳?
那陌生女子又是谁?
·🌸第47章
◎贺斐之静静看着她(五更)◎
又是一年杏花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街头巷尾,溅湿了行人的鞋面。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阮茵茵从当铺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食袋。
到了月底,要为店里的师傅和侍者结算,也该请他们吃顿好的。
清风吹起薄罗裙摆,她打个寒颤,撑起油伞没入雨幕中,垫着脚避开了凹处的积水。
倏然,斜前方传来一道声响,如暮鼓发出的余音,有些糙,还有些凶。
“你们两个去那边,挨家挨户打听,酉时在此处汇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让那赖头跑了。”
阮茵茵抬眸时,映入眼底的是四道穿着绣花衣裳的男子。
他们腰间都悬着带鞘长刀,有种生人勿近的凶悍感。
阮茵茵凝睇了会儿,转身没入巷子,这些人只要不耽误她营生,就与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