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暮当然记得。
头回见邵纪洲,是2000年的年叁十。
她刚被接到北京,寄住进邵家不久,所有人去了东二环四合院老宅,给邵家老太太拜年。
来来往往的全是亲戚。
院内男男女女,包得圆滚滚的小孩,一屋子棉袄貂皮,声儿震天响。
榆暮穿了件桃红色羊绒斗篷,是邵母让家里的裁缝师傅订做的,说小姑娘年纪小,穿得喜庆些好。
十岁的榆暮,脸蛋圆润,嗓子甜,爱抢话,邵母哄她,说暮暮喊声大,就多得红包。
她当然乐意出风头。
小女孩一进门就张扬得不行,踩着哒哒响的小靴子四处给人拜年:
“伯伯新年好!”
“阿姨我给您拜年啦!”
“伯母……”
那时候,家里的事儿榆暮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整天乐呵乐呵的。
说完祝福,榆暮就笑眯眯看着对方给她递红包。
一圈下来,兜里,手里全塞满了。
转过一圈,满载而归的小姑娘才又被邵母拉回来,说要介绍给家里刚从英国回来的“哥哥”。
人声鼎沸时,邵纪洲从正厅出来。
那一年他十四五岁,已经比同龄孩子高出半个头。
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围着条羊绒围巾。
出了门,笑着跟每位长辈打招呼,举止有礼。
“二叔新年好。”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o18es
“舅舅,身体还好吧。”
“……”
邵纪洲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眼神柔和,像是天生懂得怎样让人舒心。
大人们看他都满意,连声夸着“老大越来越懂事”之类的话。
……
“妈。”
邵纪洲走过来了。
“来——”邵母笑呵呵的拉过手中的小女孩到他面前给介绍,“这就是暮暮,你弟弟喜欢得很,说他以前不爱搭理家里人吧,现在整天跟着人转。”
“暮暮,叫哥哥。”
榆暮那时嘴甜,压根儿不怯生。
她抬头看了那少年一眼,笑着叫:“哥哥好。”
邵纪洲俯身,摸了摸她的头上扎着的小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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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弄坏了。”榆暮用手拨开他手指,“你这样阿姨得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