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猛然起身:“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这一年的春来得迟。
分明已经入了四月,忽然又刮起北风,冻得满院桃花骨朵都蔫了。
姜府众人屏气凝神,走路都小心翼翼。
书房里,姜柏眉头紧拧,道:“我与季兄乃是多年知交好友,如今他受澄河决堤案牵连入狱,就算不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出手相助。”
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季琅面容憔悴,下巴也生出不少胡茬,看上去再无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季琅摇头:“此事蹊跷,爹爹如今被押解在狱,圣意不明,若是伯父出手打点,恐怕反而会落人口实。”
十日前,有人弹劾爹爹与澄河决堤案落马官员勾结,还包庇庄梁一家。
随之提刑司在季府发现了黄金数百两,皆埋在花坛中,分散各地,藏得极为隐蔽。
圣上震怒,当即将爹爹下了狱。
季琅知道,爹爹为官清廉,又怎么可能与贪官勾结,收受贿赂,包庇逃犯?
更何况那庄家子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此事实在是蹊跷。
姜柏闻言,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也在理……”
他沉思许久,忽又说:“前些日子我听你一言,给徐家那位镇压西北的忠义将军捐赠了一批银钱物资,如今我们别无他路,我看不如写信去求一求那位将军。”
季琅阻止他:“义父,且不论那忠义将军一贯铁面无私,向来不参与朝堂这些蝇营狗苟,现在爹爹贪污一案满朝皆知,人人避之不及,他同我们非亲非故,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他道:“我爹尚有几个好友在京任官,我已经递信过去,此时不如等回信,探一探圣上口风。”
他眼神坚决:“更何况我爹在任这些年,两袖清风,谁人不知,我相信圣上不会污蔑好人的。”
姜柏盘算着姜家昔年也资助过不少贫寒学子,如今有几人已经在外为官,虽然官衔都不大,但他也还是差人去问问,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正思索着,小厮忽然冒冒失失闯进来:“老爷!不好了!”
“姜家西郊的庄子有人闹事死了人!官府已经被惊动了!”
姜柏猛然起身,眼前发黑:“你说什么?”
余府。
余家二姑娘余渟兰拉着姜时雪的手,悄悄耳语:“阿雪,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会叫舅舅帮忙的。”
姜时雪眼含感谢:“阿兰,这一次欠你人情,实在是多谢了。”
余渟兰摇头:“季琅也是我朋友,他爹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定然也要出手相助。”
姜时雪回握她的手:“只是渟兰,你舅舅刚刚调任刑部,恐怕根基尤不稳,季伯父的事情如今人人避之不及,如果不好帮忙,一定不必勉强。”
余渟兰说:“我晓得分寸的,你放心就是。”
话音落,银烛脚步匆匆赶过来,面色煞白,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姑娘,庄子上出事了,老爷已经赶过去了。”
余渟兰一惊,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可要我去帮忙?”
姜时雪心脏砰砰跳起来,掌心生了一阵冷汗:“银烛,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