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庭信步,隐于竹柏影中。这里许是条出宫的小路,附近没有人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也只有他们两个。
穆暄玑一手牵着戚暮山,一手搭住他手臂,隔着衣袖摸索腕臂纱布,问:“廿五回去?”
戚暮山“嗯”了一声,盯着脚下路面,夜里昏暗看不分明,只得紧挨住穆暄玑,小步走着。
“你还没怎么逛过瓦隆吧?”穆暄玑忽然转移话题道,“因为我的缘故,一直让你东奔西走的。”
戚暮山莞尔摇头:“哪次东奔西走,不都是我先主动找上你的?”
穆暄玑不禁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戚暮山道:“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穆暄玑道:“哪里不一样?”
戚暮山侧头,注视着他氤氲在雾霭里的眉眼,温笑道:“当年那个只会跟在我后面的小孩,如今也长成能让我安心托付后背的大人了。”
戚暮山说完就不去看穆暄玑,听着像是从远方飘来的呼吸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晚风忽而生起,裹挟着桂香吹落满头秋叶。
穆暄玑抬眼,捻下戚暮山发顶一粒桂花:“暮山哥。”
“嗯?”
穆暄玑道:“城南的桂花开得早,我明天来接你过去吧。”
戚暮山道:“不忙着训练黑骑了?”
穆暄玑道:“黑骑除了长官还有副官呢,这几日我可以与使君在瓦隆好好游玩一番,省的劳烦多吉大人了。”
戚暮山挑眉道:“那我考虑考虑。”
穆暄玑便说:“城南那还有品桂花糕、饮桂花茶之俗。看在桂花糕的份上,还请使君赏个脸吧。”
戚暮山略作思忖,眨了眨眼:“花茶有了,可有花酿?”
穆暄玑搂过他的肩膀,不由分说道:“今日破例给了你两盏梅花酿清酒了,这个月不能再碰酒了。”
“那两滴加起来还不够一盏,你那会儿让何玉送酒时可不是这样的……等等,何玉……?”戚暮山呢喃道,倏而看向穆暄玑,“她是,玉儿姑娘吗?”
穆暄玑颔首。
戚暮山微讶:“完全认不出来了啊。”
“是啊,比起做宫女,她更适合掌柜吧。”穆暄玑回忆道,“我假死脱身时,她问我能不能也带她走,我们就一起来了瓦隆。起初姨母担心她不习惯,安排她先在北辰殿当女侍,后来发现她懂商经,便试着让她经营客栈,再后来,就全权交给她了。”
穆暄玑又补充道:“说起来,何玉其实也在黑骑编下,那客栈平日也是供黑骑休整用的。”
戚暮山恍然,难怪每次光顾梅千客栈都能见着三三两两的黑骑。
他还记得,当时质子落水的消息传到先帝那里后,先帝立刻调换了质子府的侍从,何玉就是那个时候成了穆暄玑的宫女。
“你与何玉真是机缘巧合,像你和我一样。”戚暮山感慨。
穆暄玑忽地松手,停下脚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