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安乖乖等着父母先走,自己则走在最后面。
林鸣修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她跟上,垂下的另一只手偷偷去牵她的手,柚安狠狠捏了捏他的小指。
从主卧出来,正碰上几个自行参观的大学同学从某一间房出来,他们礼貌地跟林鹤堂夫妇打招呼,见林鸣修跟在后面,便围上去捅他后腰说:“你怎么还搞起studio了,爱好挺广泛的啊!”
林鸣修没说什么,两步上前将门带上。
柚安好奇,等人都走后,悄悄将门打开一线,往里偷看。
果真是一个做音乐的小型工作室,墙体贴着隔音棉,吉他键盘鼓一应俱全,桌上摆着调音台和十分专业的录音设备,向南的一扇落地窗能够远眺最美的山间湖景。
她正看地出神,一转身,只见林鹤堂就站在身后,也正伸头往里看,眉头拧地很深很深。
柚安倒吸一口凉气,强装镇定地默默关上门。
林鹤堂没料到她突然转身,两人同时陷入尴尬。
片刻后,是林鹤堂转身离去。
一行人参观完下楼,尹晴马不停蹄地去厨房吩咐餐食,林鹤堂则看上了林鸣修的大草坪,坐在遮阳棚下,微风吹着,很舒服。
林鸣修拿来一副象棋,张罗高手与林鹤堂对弈。
请愿出战的是四海的一位中年高管,柚安在养和医院的临时作战间见过他,后来知道他姓罗,任职于四海金融部,长于精算。
高手对弈,场面十分精彩,吸引了一堆臭棋篓子观战,柚安也是其中之一。
林鸣修半蹲在林鹤堂身旁,不时为他某一手好棋拍案叫绝,其他人也跟着叫好。有时,也为出现意见相左,在林鹤堂即将要落子的一瞬间,眼疾手快地截住,“等等等等等等,您看罗叔他那个屏风马……”
他伸手捂嘴,激动地在林鹤堂耳边说着什么,侧脸被手遮住了,只看见兴奋到明显凸出的颈部青筋。
林鹤堂听完“唉——”的一声,说:“你懂个屁。”周围人爆笑。
他落下子去,等罗叔落子,林鸣修指着那棋子喊:“您看吧!是不是!”
林鹤堂“啧”的一声苦笑。
下一回再落子,林鸣修直接抱着他胳膊,“别别别别,这回真的听我的。”
两人又是一阵耳语。
罗叔精明的目光一闪,“可不许这么支招啊。”
林鹤堂说:“小孩儿说的不算数,你还真以为他能支个什么招啊。”
林鸣修大笑,说:“对对对!不算数!”
一面告诉林鹤堂:“就那么走准没错。”
最后林鹤堂险胜,两个人开心极了,笑声将厨房里的尹晴都引了出来。
林鸣修给两人端来茶,说:“罗叔十年无败绩,老节不保。”
罗叔笑着摇头:“你俩厚道吗?一老一小两条狐狸。”
众人大笑。
柚安从没见过这情景,从未见他俩如此轻松自在过,她盘腿坐在桌边,觉得有意思极了,下得一手臭棋也想加入。
旁人见大小姐看得起劲,怂恿她跟林董来一局,所有人都跟着起哄,想看看面对女儿,林董还敢不敢这么阴谋连着阳谋,一套杀招不留情面。
林鸣修也是其中一员,他提议说:“林董让一半车马炮差不多。”
林鹤堂沉着脸摇头,说:“不够。”
罗叔让出了位子,柚安将袖子挽得老高,坐上去说:“一个子儿都不用你们让!”
结果林鹤堂几个卒子就杀了她半壁江山。
她每走一步,那些看棋的男士们就起哄喊“唉——”,林鸣修也在起哄之列,但起哄之余不忘拦着林鹤堂,小声在他耳边提醒:“这个太狠了这个,留点余地,当心她哭。”
与和罗叔下棋时的针尖对麦芒不同,林鹤堂这盘全程托着腮,面相颇苦,不时喃喃:“臭棋。”
让女儿几颗子他都能忍,最不能忍的是对手悔棋。
偏偏柚安被林鸣修惯出了这毛病,走一步要悔三回。
林鹤堂几次想撩了棋盘翻脸,旁人却都偏帮大小姐,林鸣修也搂着老爷子胳膊,说:“忍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