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去点。”符遥盯着那条长长的血口子,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说话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抖,“刚才消毒过了吗?”
“直接涂碘伏就行。”谢一舟盯着窗户边说。
他心里莫名觉得烦,倒不是烦符遥,而是烦他自己——
早知道就不那么多事,直接换件衣服回去上课,忍忍也能过。
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符遥没理他,自顾自从外套底下拿起一个小袋子。
里面东西还挺齐全:创口贴、生理盐水、纱布胶条……什么都有。
“不知道你会用到哪个,我就每样都拿了点。”符遥吸了吸鼻子,她语气虽然不好,下手动作却柔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谢一舟现在倒不觉得伤口疼了,他觉得那地方痒得慌,跟拿猫爪子挠似的。
“你听过一个笑话没?”谢一舟喉结动了动,漫不经心开口,不知是为了哄她,还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有个人不小心受伤,慌里慌张地让别人看,说怎么样怎么样血流得多吗,我是不是要死了?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说完蛋了快去医院!受伤的人吃惊,说真有这么严重?别人说是啊是啊,再不去医院,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符遥:“……”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更沉重了。
见符遥毫无反应,谢一舟嘴角的笑容嘚瑟没几秒又收了,忍不住站直了点,伸手摸下鼻子,“不好笑么?”
符遥把胶布撕开,没好气地按在他伤口上,“不好笑!”
憋了两秒,她到底没忍住,鼻尖溢出点笑音来。
“哎,笑就对了嘛。”谢一舟松了口气,胳膊抬起来,斜着瞥她一眼,“我小时候可是我们街区笑话大王,逢年过节要登台表演的。”
“那么厉害,”符遥抿了抿唇,示意他用手按着,自己转身去扯胶条,“居委会大娘没给你奖励朵小红花?”
“何止,”谢一舟扯了扯嘴角,顺着符遥的话逗她玩,“大娘们团结起来,非要我妈当场决定到底把我送给谁家当童养夫”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玩够了,就自己跑回家了呗。”
“我能问你个事?”谢一舟没脸没皮地说完,转身看她,“刚刚为什么哭?”
谢一舟反思自己,符遥毕竟不是他们这小地方长大的。
一看就是被家人呵护到大,养在温室里的那种娇贵花朵,风没吹过雨没淋过,被这种暴力场面吓到了也正常。
“……”
他没问她哭没哭。
他直接问她为什么哭。
这样,让她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纱布贴完了,符遥默不作声地把用剩的材料团成一团,酸涩感又开始从喉咙里溢上来。
“……”
谢一舟看符遥低下头,半天没吭声,就意识到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