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喝多了,到余哥那边住了一晚。”谢一舟平淡地说。
“一口一个余哥,你就料准了不管问什么,余望那家伙都会帮你掩饰过去吧?整天跟这种人混一起,怪不得你越来越堕落。”吴艳面上嘲讽之色更甚,“你别以为余望就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警察提审,他一口咬定不是他伤的人。他爸死的时候身上那么多血口子,他妈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的,说是他妈动的手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谢一舟扯了下嘴角,不合时宜地想起符遥手持辣椒水逼退混混的英姿。
“那么维护他,你怎么不干脆认他做你爸算了?”吴艳看谢一舟吊儿郎当这幅模样就来气。
“成啊,我没意见,您不怕别人说您老牛吃嫩草就行。”谢一舟把手插兜里,一副听任处置的诚恳模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艳彻底动怒,劈头就是一巴掌扇过来。
又是这套。
谢一舟冷眼看着那掌风扇过来,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跑啊!”
“谢一舟,你为什么站定挨人家打?你又不欠他们的。”
那巴掌到底没能扇下去,他抓住了吴艳的手腕。
吴艳没想过他会反抗,气得狠命甩了两下手,却没能挣开。那张温婉秀气的脸,写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被婚姻和岁月摧残得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谢一舟头低着,身子却站得笔直锋利。他力道掌握得精准,吴艳手上用力时他也跟着用劲,泄力时他也跟着放松。
僵持良久。
吴艳疲惫地后退一步,身子跌坐在沙发上。
谢一舟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松开手,弯腰,拣起地上的残羹冷炙。
“从小到大,我对你要求不多,成绩差点好点无所谓,关键人品要正直清白。”吴艳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我只问你一句,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女孩子待在一起?”
谢一舟把袋子卷成一团扔垃圾桶,没说话。
“……”吴艳闭了闭眼,“你们,做措施了吗?”
谢一舟动作一顿,转身看向他妈,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似是真的觉得好笑,“我以为就算是养条狗,那么多年也应该熟悉它习性,没想到您一直是把我当白眼狼防着。您是不是以为我跟陈轻鸿一样,人品都挺没下限的?”
“舟舟,我了解你的脾气,但是我不敢赌。”吴艳缓缓呼出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年轻人都容易做事冲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出了令我后悔一辈子的事。”
“知道。”谢一舟眼皮没抬,嘲讽一笑,“您最后悔的事,应该就是未婚生下我吧。”
场面沉寂片刻。
“昨晚的事,过去就算了,以后你不要再跟那个女孩有来往。”吴艳一锤定音地说:“你手机呢?拿来给我。”
“……”谢一舟没搭理她,转身要走。
“是你新同桌吧?那个女孩子。”吴艳突然在他身后出声,语带讽刺,“她才转学来多久,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谢一舟蓦然停住脚步。
“夜不归宿这么大的事,她爸妈知道吗?我希望你自己能知道轻重,不要逼得我联系对方父母。”吴艳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锋利都藏在糖衣之后,“你们太年轻还不懂事,大人管着你们,是为你们好。”
“……”谢一舟闭了下眼,嗓音沙哑,“你不要去打扰她。”
“好,我尊重你的意见。”吴艳用上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下周一你自己去跟班主任说,把你们俩座位调开。”
谢一舟背对着她,过了很久,点了点头。
“手机我就不看了,你自觉一点把好友删掉。”吴艳叹了口气,“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只会让伤害更深,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透明的阳光从窗棂洒进来,将客厅划成亮暗两面。
他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谢一舟靠着墙,周身力气仿佛被一瞬抽空。
符遥这周末过得非常不好。
不好的具体原因是,她给谢一舟发了一十二条消息,谢一舟统统没回。
石沉大海。
“不对啊,石头扔海里还能听个响呢。”闻悦毫无顾忌地在她尸体上撒欢,“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潜艇触礁沉没。”
符遥虚弱地把她一脚踹下床,“写你的作业去。”
闻悦没脸没皮地又凑上来,“现在没你给我抄作业,我都懒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