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漓:“……啧。”
“看得出,武艺确有进步。”
方元望收剑,话锋一转。
“好,那么假设你一人足以杀穿了宫中禁军,于事何补?
“谢家需要的是昭雪,不是血祭。你现在动手,那群阉人蓄意编排的罪名便会永远地刻在耻辱柱上。”
晏漓:“……”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等。”
……
月沉日升,日落月出,不知几番轮换。
暴雨已歇,窗外天色晴好。谢见琛在鸟鸣啁啾与伤口缓慢生长愈合的锐痛中悠悠转醒。
他茫然睁眼,朴素到有些破败的天花板无比陌生。
他动了动唇,发现嗓子嘶哑到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只咳两声,口中便腥味弥漫。
闻声赶来的晏漓见谢见琛从昏迷中清醒,为他盛了些热水,小心翼翼扶他饮下润嗓。
“……这是哪里?”
“我师父的一处房子,安全的地方。”
“方先生吗?”
晏漓一愣:“你……都听到了?”
“一部分,”谢见琛怔怔地摩挲着粗糙的碗,艰难回忆,“……只记得马车的事情了。”
晏漓悬着的心微微松了下来,他并不希望让现在的谢见琛知道太多:“你先安心在此养伤,待伤好了,另做打算不迟。”
“谢谢你。”
谢见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没想到会劳动昭宁殿下这样照顾自己。
“这一切,好像一场噩梦。”
他痛苦地闭上眼。
“明明我睡了这么久,可这噩梦为何迟迟不醒呢。”
话没说完,两行眼泪又无声地流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力气肆无忌惮地哭嚎了。
他只是把脸埋在晏漓怀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哟,我来的不是时候?”
方元望嘴上客气,人却是毫不避讳地进了屋。
闻声,谢见琛紧忙抹了把眼泪,下床郑重拜道:
“多谢先生危急关头对家母施以援手,大恩大德,谢见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别别,你母亲……我也没真帮上什么忙。”方元望将人扶起来,看了晏漓一眼,连连摆手,“赴汤蹈火什么的,我可受不起。”
见晏漓懒得搭理他,方元望才又问谢见琛:“我这平头百姓的破房子简陋逼仄,小将军可还睡得习惯?”
既是晏漓的师父,谢见琛也放下了对方元望的防备:
“大桓万千百姓都是这样住的,我又有何颜面挑剔。”他低下头。
“还有,别再叫我小将军了,我已经……不是了。”
方元望瞧他萎靡不振,叹了口气。
“既醒了,便安顿一下你母亲的遗体吧。”
晏漓与方元望一直在等谢见琛亲自安葬谢夫人。谢见琛在他们的帮助下默默擦洗谢夫人的遗体,为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