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殊言之凿凿,看他的眼睛笃定自信。
她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且她毫不掩饰这一点。
郁则珩沉默片刻,反问:“我跟你什么时候熟的?”
“朝夕相处两个月不算熟?”乔殊抱着手臂,看着他,这句话说得坦坦荡荡。
如果每天出现十分钟,就以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为由离开,在第二个月直接消失一整个星期,也算是朝夕相处的话,他们还真是熟透了。
郁则珩不喜欢她,但她说得不无道理。
后来两人结婚,这段婚姻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差劲,比起他这个人,她对郁太太的头衔更感兴趣,与其离婚后再娶一位新的大小姐,适应一段新的夫妻关系,郁则珩更愿意保持现状。
不吵不闹,互不干扰。
晚上的折腾让乔殊睡得很快,这一点比安眠药更有用,以至于她忽略身边多出一个人。她习惯性侧躺,弓起后背,模糊中感觉温热触感贴上来,一只沉重手臂横过她的腰间,她唇角下压,不耐烦的情绪尚未发酵,睡意来袭,她已然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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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则珩下楼时,大厅里已经忙起来。
旋转楼梯蜿蜒往下,扶手位置的中古花瓶,插着一大束簇饱满盛放的青花瓷牡丹菊,花瓣卷曲,花尖缀着粉,大理石餐桌,是吸饱水分的淡蓝色无尽夏,全由早上新鲜更换。
家里有五个阿姨,其中为首是乔殊从乔家带来的五十岁出头年纪的楚姨,楚姨做事一丝不苟,眼睛容不得沙子,在她的管理下,所有人各司其职,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其他人全由乔殊挑选,她在这方面过分挑剔,同在一个屋檐下,打点她的日常起居,她必须确保对方信得过。
与此同时。
乔殊从健身室出来,穿着紫色瑜伽服,刚结束训练,叫来司机送普拉提老师回去,她拿毛巾沾着颈边细汗,楚姨走来问她早上想吃什么,她微蹙着眉思考两秒后说照常,抱怨的口吻提起因为回老宅吃饭体重上涨,她两天内要减下来。
楚姨说:“给你泡壶荷叶薏仁茶,祛湿储热最有效。”
“好啊,谢谢楚姨。”
她喜欢热闹,身边花团锦簇围着一群人,她如鱼得水,像表演者需要观众,人前的乔殊永远光鲜亮丽。
阿姨带普拉提老师离开,乔殊回身,视线落在下楼的郁则珩身上,他穿着黑色速干运动衣,面料贴合,勾勒出肌肉轮廓线条,她气息沉下来,从他身边经过,对他那声早,只是鼻息重一分,并没回应,随后踢踢踏踏上楼。
洗澡时,乔殊脸色就更差劲。
不仅手腕圈出痕迹,膝盖上一寸位置留下三个指痕,红色转青,在白皙皮肤上印下丑陋瘢痕,乔殊眉心跳动,眉骨下是克制不住的隐隐怒气,她关掉水,擦干身体出去时,目光扫过衣帽间陈列的衣服,最后在包臀短裙略过,选择一条裙摆遮过脚踝明黄色长裙。
等乔殊再下楼,阿姨在收餐碟,在她洗完化妆后一个多小时里,郁则珩晨跑结束,甚至冲过澡吃完早餐,已经离开十分钟。
眼不见心不烦,她乐得清静。
乔殊切开班克尼蛋,流心蛋液沾上面包,一并递入口中,再喝完一大杯消肿冰美式结束早餐。
她对吃并不热衷,早餐相对丰盛,晚餐简单,通常是水煮蘸油醋汁,从成年起,她就保持着过午不再摄入碳水的习惯。
早餐落肚,她怒气难消,她消气方式俗套并无新意,像以往一样,她准备去商场,刷郁则珩的卡,报复性地买一堆衣服包包首饰,她懒得拆,最后全由阿姨整理,放进房间里吃灰。
乔殊发消息给宋悦,给了个地址。
sa正极力向她推荐当季新款时,宋悦赶来,穿着浅灰色的休闲外套,阔腿牛仔裤,齐刘海短发,圆脸大眼睛,总像刚出校实习的大学生,她作为助理跟了乔殊五年,现在既是上下属,也算朋友。
宋悦看着乍一看不起眼,白净的脸温良无害,实际是不折不扣的学霸,毕业于江大金融系。
“亲爱的。”
乔殊抬起手,细白手腕上的镶钻手镯闪闪发光,刚好遮住那圈痕迹,“怎么样?”
“你知道我不懂这些。”她背着大帆布包,在她对面的软凳坐下。
“包起来。”乔殊微笑。
“好的,乔小姐。”sa应声,带着手套取手镯。
“老爷子七十寿诞快到了。”乔殊捏着茶杯,小口啜饮,半晌她抬头,“有消息说老爷子会在这天宣布遗嘱,公布他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