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说的这番话,让他想到小时候家里的菜地种了好些苦瓜,爷奶和大爷、爹爹都爱吃,所以隔三差五桌子上就有一盘,小辈不爱吃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说了不算呢。
那时候他便盼着等以后自己也长成大人,能决定家里菜地种什么。
“你爱吃苦瓜么?”
他忽然问霍凌。
霍凌迟疑道:“不爱吃那个,苦了吧唧的,你爱吃?”
得知颜祺也不爱吃,他松了口气,还跟颜祺说可以去寻些麻瓜种子,种一种试试。
“咱们关外的麻瓜脆甜,别处没有,种下去两个来月就结瓜,夏天啃一口甭提多自在。”
如此等到麻儿村时,两人已把山上菜地每一畦种什么都安排好了。
将大个儿拴在马胡子家门口,进门等了等才轮到颜祺,马胡子替他诊了脉,说是调养得不错,把家里的药喝完就罢。
“山上早晚还冷着,记得穿暖和些,可别着了凉。”
马胡子示意小哥儿放下挽起的袖子,问霍凌天暖了,再上山可要添置几包驱蛇虫的雄黄粉,还有治跌打损伤的药酒。
霍凌道:“自是要的,这回雄黄粉给我多拿些,药酒要一瓶,还有那蛇药粉也取上两包。”
在乡下看诊,一人的诊金不过几文钱,对于马胡子来说卖药才更赚些,他乐得做成了霍凌的生意,起身往屋里取药。
东西拿回,颜祺挨个看了看。
霍凌付了银钱,说上山前给哥嫂留些雄黄粉,余下的都是带上山的。
像是被毒虫叮了也能用的蛇药粉和药酒,家里也有,用得很慢,只有雄黄粉是需拿来洒在门前屋后的,撒上一圈两大包就没了,不是能省着用的东西。
得知进山时药粉都是要随身带的,颜祺打算回去多缝几个小药囊。
大概是买的药粉药味太重,回去的路上大个儿都不愿靠着他俩走了,自己远远地跑在前面。
颜祺多看了几眼,想到毒虫和蛇也是会咬狗的,尤其是山里的草爬子,叮在狗身上藏在毛里更难找,便想到时候可以也给大个儿缝个药囊,挂在项圈上,多少有点用处。
至于它喜不喜欢就另说,总好过被虫子吸血生病。
草爬子厉害得很,发现不及时是能把狗活活吸死的。
——
翌日,清晨。
霍凌和颜祺起了个早,收拾着东西预备进山。
东西装好没多久,林长岁连带赵家兄弟俩也来了,一个叫寅生,一个叫辰生,先前林长岁说起过,与二人皆是在镇上做杂工混熟的,年纪不大,为人实在。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赵家实在是穷,两兄弟为了攒钱娶亲,自十一二起就趁农闲时四处揽活儿了。
他们并不多话,霍凌问他们吃没吃早食,皆说吃了,没应霍家的招待,转而主动问东西在哪,见已用绳子捆好,便一前一后挑起担子试了试重量。
霍凌主动道:“箱子里装了些东西,有几件衣裳和一床被,不是空箱,挺沉的。”
赵寅生是老大,掂量一下摆摆手,“棉花布头能多沉,比起我们在镇上做工时扛的那些个沙土轻多了,二凌哥你放心,我们兄弟俩稳得很。”
将出门时,由赵家二人挑着衣箱,霍峰和林长岁则挑了平角柜,霍凌和颜祺各自背了个背篓,里面装着粮食及其余各色吃用。
料着上山第一顿肯定没力气做,烙好的饼子也带了些,还用布裹了煮熟的鸡蛋。
霍英平常不这么早起,今天为了送小叔和婶伯,霍峰和叶素萍起床时她也爬了起来,哪怕这会儿还在打哈欠揉眼睛,依旧跑上前摸了摸大个儿,又任由小叔揉了揉自己脑袋。
颜祺和她牵了牵手,“等婶伯下山,给英子带一条新帕子好不好?”
“那……我想要绣小蝴蝶的!”
霍英举起手在身旁扇了两下。
“好,那就给英子绣小蝴蝶。”
颜祺和她互相勾住小指拉了两下,笑着分开。
山路难行。
进山后霍凌打发大个儿去垫后,自己带着颜祺在最前面开道。
这次他特地选了条平缓开阔些的上山路,虽然比以往常走的稍微绕远了些,但因携了重物,还要前后两人挑担配合,真走起来反而会比旧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