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又给她夹了块糖醋小排,沥了沥酱汁。
“为了升学?”
桌上缄默了一阵。
沈妍上扬的眼角轻轻垂下来,睫像蝶翅一样合上。
她借着咬了一半的醋排,没答话,慢吞吞地咀嚼,很久后才将它咽下去。
这半分钟里,她走马灯似的想起很多事,最近的一个画面就是在火车上遇见朱天琪。
再往前倒,有沈依曼要她连夜收拾行李,有外公外婆被叫去校长室,还有她收到的那份退学通知。
混乱而久远,她早已封存,轻易不拿出来重温。
转学的原因,一两句话讲不清楚。
她也不想对秦鹤说。
沈妍直接认下他给的台阶:“对。在燕城的话,考京艺会方便些。”
秦鹤凝视着她欲盖弥彰的表情,没再追问。
他抽了纸巾递给她,“你是自己想进京艺?”
沈妍没懂他问这话的意思,“我们艺术生也就那几所可挑的,京艺,央艺,舞院……”
京艺名号最响。
秦鹤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以后也想好了走这条路?”
沈妍愣了下,她好像还没想过这些。
秦鹤抛出这个引子,却并不严厉,只说让她有空时可以想想。
“就拿《南乔》练手,体验一下这行是什么样子。”
天色转暗,降下静谧的蓝调。侍者提来盏橘黄色的灯,挂在旁边的铁铸花藤灯架上。
灯影让秦鹤原就凌厉的轮廓愈发陡峭如峰。
但唇角却携了抹很淡的弧度,气质不像往常那么寡凉。
在他身边,沈妍甚至有种惬感,身子骨被晚风裹着,莫名觉得安稳。
啪嗒一声,又一朵玉兰落下来。
春意悄然而至。
男人倚在椅背上的身姿清长,磅礴消融在早春流淌的夜色中,低眉觑了眼那朵落花。
沈妍不自觉开口:“如今这世道,玉兰簪子换来的几两银钱,不够有钱人跳一场舞,却能叫一家揭不开锅的穷人多活半个月——”
这是《南乔》原著中乔宛星自言自语说过的话。
乔宛星走投无路时,去典当追求者送的玉兰簪子,捧着换来的银钱走在春风里,却身心透凉。
秦鹤倒没意外,似是和她想到了一处,温笑着看过来,“嗯,果然是下功夫了。”
“难怪郑导说你用心。”
一提起郑导,沈妍想起下午听来的话,勉强抿出点笑。
秦鹤一眼了然,姿态随意地问了句:“在剧组没受委屈吧?”
语气里呷着轻描淡写的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