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缓步走到使团跟前,环视一圈,用尖细的嗓音道:“杨公公、部堂、藩台堂内议事,被人高声打断,派咱家出来看看。这就是你们当的好差?”
所有差役都跪下来,脑袋贴地,大气也不敢喘。
胡安借机拉着通译上前,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李公公脸上绽出笑容,温声道:“咱家知道了,这就向杨公公禀报,只是今日部堂、藩台都在,司内有要事商议,恐怕今日给不了答复,不如缓上几日再来如何?”
胡安有些犹豫。
通译劝道:“李公公是大内的人,既已应下此事,断不会诓骗你,你安心回去等着便是,不要不识好歹。”
这通译是西班牙人在广州临时雇的,言语间对西班牙人并没什么忌讳。
胡安闻言,也只好道谢,率领使团离开。
李公公脸上笑容收敛,又显出阴冷锋芒,对周围差役道:“去把大门关上,今日不再接见外番了。”
“是。”差役应声去关大门。
李公公转身回了后院,穿过数道大门,来到正堂。
只见堂中端坐数位官员。
坐上首的正是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兼兵部侍郎,徐部堂。
一旁坐的是提督市舶太监,杨公公。
而正牌的市舶司一把手,市舶提举何大人,此时只能坐在下手。
同样坐在下手的,还有广东布政使,郑藩台。
见李公公回来。
杨公公放下茶盏,缓声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啊?”
李公公弯着腰,一脸谄媚的笑道:“几个番人被海寇劫了船,过来闹事,奴婢已把他们打发了。”
“嗯。”杨公公应了一声,不再理会。
李公公识相的退到杨公公身边伺候。
杨公公对两广总督道:“部堂大人,年底就是贵妃娘娘生辰,往年都是临近了才发采珠徭役,天寒水冷,采不到好珠子,今年咱家想着早些发役。”
没说贵妃娘娘是谁,但人人都知道,这单指郑贵妃。
也只有受皇上独宠的郑贵妃生辰,广东才发采珠大役,其他妃嫔,没这个待遇。
徐部堂不动声色答道:“杨公公提督市舶司,采珠事宜本不用与我商议,但我既管两省军政,又肩负广东民政,便不得不问一句。
近年天气愈寒,广东、广西、湖南各省粮食每年都有减产,而辽饷越征越多,百姓早有怨言,值此民心浮动之际,又发大役是否有些不妥?”
他身为两广总督,可以不卖杨公公面子,可广东一众官吏不行。
尤其是市舶司提举何大人,做为杨公公直管,更是直接站出来表忠心道:“部堂,夏日水热,珠民采珠会少些死伤,杨公公此举不正是爱惜民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