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历经光阴沉淀,深深扎根骨髓,他有心去断,犹如抽骨挖髓,只一天,就活生生要了他半条命。
越靠近天嘉,他越如履薄冰,只能将心思小心藏封好,以防不慎跑出来,落得个死无音讯。
身心煎熬之下,他的魂魄与躯壳仿佛脱离,时常坐在床边恍惚,醒来之时,身上总会多出一些伤痕。
后来,持佩女子找过他一次,让他周旋于郡主之间,挑拨姐妹关系。
“庄主太看得起我了,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我不懂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我这条贱命蒙庄主垂怜多活了十几年,足够了。庄主若是想收回就收回吧,至于欠玄家的恩情,我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庄主。”
女子拧着剑眉,脸上表情悲悯又凶狠,一脚踹在他的伤口上,将人踢到门边,不等他缓过来,又拖行着胳膊,将他半截身子摁到窗边。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她会将你手脚钉在石案,撬开你的嘴塞进毒虫,让你每时每刻都感到有虫子在你身体里乱爬,啃食你的大脑和五脏六腑。再将你置身在寒冰中,剥夺你的男子之身,挑断筋脉送去外族地牢!知道地牢里是什么样的吗,像你这种人进去,他们连个骨头渣子都舔的津津有味!”
玄霁扭身望着狰狞面貌,启唇笑道:“既然如此,那玄丛少子不如帮我一把,你看到下面有块假山了吗,若是头撞到那里,应该会死。”
“……没出息的东西!”
玄丛拉着他的衣领将人推搡在地,临走前,将解药摔在桌上说:“你不做,那就只好让小庄主再多受点罪。”
“什么意思?你别走……”他慌张爬过去,却眼睁睁地看着门口身影消失。回头望着桌上的墨绿色药囊,他扶着凳子站起,拿出解药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
榆树绿荫下,身前的女君正因找不到他而欲发火,团扇轻扇,女君回过头,他将在心中无数次预演的吻,落在了她人唇上。
欺骗的话语如今信手拈来,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便得知庄主情报是如何可靠精准。
如果投她所好,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他是否就能挤进去她眼中。
拉弦声紧,玄霁望着她被阳光照耀的金色发丝,心中酸涩又被无限放大。
沙子终究是沙子,就算是被光照出金色,也不及璞玉光彩。
瀚月西斜,拱窗已看不见倒吊的玉钩,仅有几片薄雾,还隐约映着月华光彩。
夜风轻拨珠帘,莹白贝雕交错相奏着清脆,引得行酒案前盘腿而坐的女君注目。
指间白玉被来回摩挲的温热,淡漠脸上到看不出表情,只有眉间一点化不开的思虑清晰可辨。
一晃过了几刻,鲜艳的石榴地毯上传来几声闷响,声音细微,像棉絮轻拍,像指尖轻敲,以至于不等传到耳中,就被水声藏盖了去。
等到女君察觉,红丝交织的地面上,一双白玉细足踩着莲步已经走到珠帘后。玉环在脚踝处轻晃,来人掀起珠帘,走到她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