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许春休察觉到一丝冰凉气息后,无声扭过身子来。
头抵在她后腰,似是想遮住朦胧的烛光。
丹姝垂眸,乌沉沉的发中露出唇间一抹艳红。
因为贪图清凉的气息,许春休不断向丹姝靠近,直到将脸贴在她的衣衫上。
丹姝没有阻止。
直到药罐子的小盖被水汽顶开,才移开目光,将盛了满满一碗的汤药抵在他嘴边,许春休紧紧闭着嘴,像颗蚌一样怎么也撬不开。
药汤撒出一点,脸便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了。
“抬头。”
丹姝掐着他的脸,拇指强行启开他的唇:“快喝,喝了就好了。”
“唔…嗯…”
冰凉的手指蹭在柔滑的脸颊上,许春休怕苦想躲开,又忍不住抵着她磨蹭。
“你是狸奴吗?”丹姝只得将人半抱起来。
许春休窝在她怀里,毛茸茸的发扎在她颈间,有些痒发狠道:“明日便将你的头发都绞了!”
丹姝一手扶在他腰间,一手给他将药灌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液流进喉口,许春休挣扎起来,却还是乖乖的不敢吐出来,只将眉蹙紧。
等到她再想喂第二碗,竟是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丹姝哑然一笑,第一次见他闹脾气,竟然是因为不肯喝药。
“不喝就不喝吧,我这药草干嚼都好用。”
丹姝袖子一挥,将东西收拢起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掀开被子,看到许春休一双腿蜷缩着。
右腿足踝处裹着一条巾帕。
指尖一挑,巾帕落在被褥上,白冷冷的肌肤上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丹姝站在床边,指尖一动,那裤腿便贴着白皙柔腻的肌肤拉高,露出的伤痕一直延伸到小腿。
“你去打兔子了不成,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丹姝的指尖冷不丁按了按那伤处,许春休猛地弹动,腰肢一拧侧过身趴伏到被褥上,细细哆嗦,却并不躲开。
碾开的草药落到伤口上,那人小腿一抽,浮空的细绸布自行一圈圈绑好,最后猛一抽紧!
许春休攥紧了薄被,阖着的睫毛一颤:“疼……”
丹姝放轻力道:“倒还知道疼呢——”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那细绸布打好了结。
许春休蜷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丹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喜欢被他仰面注视的样子,享受着被他当作神的那一瞬间。
神需要信徒。
她俯下身,撩开他凌乱的鬓发,手指拂过他的眉眼轻轻刮了刮。
“好了,睡吧。”
*
东方破晓。
庙侧的小屋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薄被里拱了出来。
丹姝听到动静,仍旧闭目打坐,只分出一丝灵识去瞧了瞧。
嗯,脸色红润许多,比昨日通红着眼,苍白着唇好多了。
此刻茫然无措地坐在堆起的薄被里,像是开在枝头的栀子花。
娇颤颤,却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