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看向洛珍妮,眼睛里没有丝毫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洛珍妮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记着这一巴掌,就当我帮叶一柠来教训你这个婊子。”留下这句话,她转身对着身后的那些女生扬了扬下巴,“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沈洛璃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直到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书包,才缓缓站起身。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她背着湿淋淋的书包,一步步往校门口走。
走出校门很远,她才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痕,望着远处亮起来的路灯,脚步没停,径直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她没开灯,书包从肩上滑下来,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弱光,摸索着走进了卫生间。
花洒被拧开的那一刻,冷水从头顶上泼了下来,她却像没知觉一样,任由水流冲刷着湿透的校服,冲刷着脸上那道还在发烫的红印。
直到热水漫上来,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子,她才抬手脱掉湿透的衣服。
指尖轻轻划过脸颊,触碰到那片红肿处时,疼得她猛地闭了眼。
水流顺着发梢、下巴、锁骨往下淌,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一块砸在瓷砖上。
她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喉咙里涌上一阵哽咽,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进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抬手想抹掉,可越抹越多,最后索性任由水流和眼泪混在一起。
沈洛璃把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原以为自己能扛过去的,被泼冷水时、被扇耳光时、被那些污秽的话砸中时,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输,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她的狼狈。
可关起门来,那些强撑着的坚硬外壳,突然就裂开了一道缝。
原来还是会疼的。
原来那些刻薄的话、那些带着恶意的眼神、那些落在脸上的巴掌,不是不疼,只是她把疼藏得太深了。
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水渐渐变凉,她才关掉花洒,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镜子里的人眼眶微红,可那点脆弱很快就被她按了下去,脸上重新换上平静的神色。
她打开衣柜,挑了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配着条碎花裙子。
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离和声乐老师千蔓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刚好够她去取那件早就看中的礼物。
夏清的夜晚总是热闹的,商圈的LED屏播放着广告,路边摊飘来烤串的香气。
她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这一切飞速往后退,心里那点被打湿的沉重,已经被晚风吹散了些。
在那家藏在写字楼里的设计师店铺前停下,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前,报出预留的那件真丝披肩。
烟灰色的底色,上面绣着暗金色的音符纹样,是前几个月回夏清上课陪千蔓来逛时,老师多看了两眼的款式。
赶到千蔓家所在的小区,门禁系统识别完车牌。
小区楼下种着大片的栀子花,晚风吹过,香气弥漫了一路。
她按了电梯,直达34楼。
门刚打开,千蔓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炖雪梨的甜香。
“刚好,等你这阵练声完,润润喉。”
“千老师。”她把礼物递过去,“上次看您多看了几眼,今天刚好碰到了这个,觉得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