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蔓拆开包装,眼里的喜欢藏不住要溢出来:“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别破费。”嘴上这样说着,转身就把衣服搭在了客厅的丝绒沙发上,“正好下周六去听音乐会,就穿这件。”
“音乐会的票……”
“早给你准备好了,两张,你可以再叫个朋友一起。”千蔓从茶几上拿起两个烫金信封,“是前排的位置,能看清Eric的手势,对你练咏叹调有帮助。”
沈洛璃接过信封,心里暖烘烘的,她放下包,走到客厅中央站定:“先练声?”
“嗯,把之前的《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再唱一遍。”千蔓走到钢琴前坐下,指尖落在琴键上,“莫扎特的这首夜后咏叹调,难点不在高音,在爆发力里的控制力,你每次唱到‘sobistdumeiochternimmermehr’那句,气息很容易飘。”
前奏响起,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蓄满了力。
德语歌词从喉咙里冲出来,带着夜后那股淬了冰的愤怒,每个字节都咬得精准有力。
唱到高音C时,她没有刻意拔高,而是让声音像利剑一样穿透空气,既尖锐又饱满。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千蔓久久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惊叹。
“老师……”她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拢了拢衣角。
“你这嗓子,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千蔓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赞叹,“这才练了两年不到,就能把夜后咏叹调唱得这么有张力,换做别人,三年都未必能找到这种感觉。”她翻着乐谱,手指点在那些密集的音符上,“尤其是转音时的颗粒感,还有德语咬字的轻重,你跟天生就懂似的。”
她低下头:“还是您教得好。”
“别谦虚。”千蔓摆摆手,欣慰地笑了笑,“技巧能教,但天赋教不了。你看你刚才唱到‘Verlassenseiaufewig‘时,那点从愤怒里透出来的委屈,不是我教的,是你自己悟到的。声乐专业这方向,就缺你这种既有技巧又有灵气的孩子。”
千蔓站起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还有个东西要给你。这个,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招生简章,我帮你打出来了。他们的声乐专业全球顶尖,有全球最棒的指导老师,今年刚好有个亚洲区的推荐名额,我想帮你试试。”
沈洛璃听到迅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茱莉亚……那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目标。
“别觉得遥不可及。”千蔓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文件推到她面前,“你现在的水平,再加把劲补补乐理和英语,完全有机会。这首夜后咏叹调要是能打磨得更精细,拿去当audition(试唱)曲目,绝对能让考官眼前一亮。”
千蔓指着文件上的日期,“已经开始网申了,我帮你联系了那边的声乐教授,等你准备得差不多,我们可以约一节线上课。”
沈洛璃伸手抚过“JuilliardSchool”的字样,心脏跳得有些快。
原来真的有人,在为她的未来铺路,铺向她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远方。
千蔓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下周六去见Eric,就唱这首。他早年在茱莉亚任教,要是能拿到他的推荐信,对你申请大有好处。我敢保证,他听完你的这首曲子肯定会记住你。”
她双手接过水杯,心里那点被霸凌的钝痛,好像被老师的话渐渐抚平了。
下课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小区的栀子花还在散发着香气。
沈洛璃站在路边等车,手里攥着那两张音乐会门票和文件袋。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抬头看了看楼上亮着灯的窗户。
千蔓老师应该还在收拾乐谱吧。
车来了,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沈洛璃靠在椅背上,小声哼起那首夜后咏叹调的片段,德语歌词在舌尖滚动,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明天去学校又会面对什么,她不知道。
但至少此刻,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声音里藏着光,这点光,谁也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