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宫与崔斯坦脑海里任何关于北境的概念都背道而驰。
这里没有凛冽的风,没有粗粝的石墙,没有代表着力量的冰冷的铁;只有无休无止的熏香、滑腻的绸缎和酒液蒸腾起的甜腻气息
一切都是柔软的,流动的。
他坐在客座的扶手椅上,脊背挺得笔直,仿若是坐在审判席。可实际上,坐于主位的凯瑟琳才是那个审判者。
她看着面前这个如临大敌的年轻公爵,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陛下有事请直言。”崔斯坦的视线扫过她的脸,不愿做片刻停留。
凯瑟琳放下酒杯,拿起一份厚厚的,用蜡封好的御前会议纪要,漫不经心地推到他面前的矮桌上。
崔斯坦解开蜡封,只粗粗扫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数十位重臣的名字,无一不是王国的栋梁。而他们联名上书的内容只有一个:请求尽快确立加雷斯王子的继承权。理由冠冕堂皇——埃德蒙王子的生母罗薇娜与先王的婚姻是无效结合。
“王后陛下果然好手段。”崔斯坦将那份羊皮纸丢回桌上。
“好手段?”凯瑟琳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指尖拂过光润的杯壁。“公爵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顺应了大多数人的意愿。”
她提起桌上那只银质的酒壶,紫红色的酒液从壶嘴倾泻而出,注入她面前那只空酒杯。
“阿尔比恩需要一位新王,而人民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君主。
,杯,送到了他的唇边。
“刚才的宴会上,公爵大人似乎没怎么饮酒。这是索兰尼亚最负盛名的勃艮第,请公爵大人务必品尝一二。”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春雨扯动了竖琴的琴弦,湿漉漉的,剪不断,理还乱。鬼使神差,他就着那只纤长的手,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烈酒滑过喉咙,留下一道滚烫的痕迹。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惊醒,那酒杯上,还残留着她唇瓣的余温,甚至,他好像尝到了一点属于她的……
绯红迅速他的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他从未这样羞窘过,比在战场上被敌人识破计谋还要难堪。
凯瑟琳见此,愈发觉得有趣,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了崔斯坦尚且湿润的唇瓣上,尔后很快收回空了的酒杯,重新坐回主位。
那青年窘迫地抬手擦拭自己的嘴唇,动作又快又重。她忍着笑,看他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瞪着她。
往日里的男人们,无论是觊觎她美色的愚夫,还是垂涎她权柄的政客,无一不是想方设法靠近,献媚讨好,恨不得将她供在圣坛上。
但是这一个不同。他像只高傲孤独的鹰,本能地警惕着地面上所有的陷阱。
可即便如此,他此刻眉眼含情的怀春少年作态,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情愫。
凯瑟琳低低地笑起来,声线曳着几分玩味,“公爵大人若实在不愿,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件小事,事成之后,我即刻下令,放卡尔将军自由。”
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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