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泼醒了沉睡的四合院。
各家各户的灯接二连三亮了起来,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颗颗顶著鸡窝头的脑袋探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和茫然。
“怎么了这是?”
“抓贼啊?还是走水了?”
“我的天,公安!还拿著枪!”
三大爷阎埠贵披著件破褂子,鼻樑上架著老镜,使劲往人群里挤。他伸长了脖子往何雨柱家瞧,当看到那明晃晃的手电光柱和黑洞洞的枪口时,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没站住。“这,这別再擦枪走火,把我窗户玻璃给震了……”
二大爷刘海中更是脸色煞白,两撇八字鬍抖个不停。他想起下午被何雨柱泼了一身洗锅水,又联想到晚上这场能捅破天的大动静,心里一阵阵地后怕。这傻柱,到底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人群的骚动中,李卫国在一眾保卫干事的簇拥下,沉著脸,缓缓走进院子。他本以为自己是来看一场黑吃黑的好戏,顺便当那只收官的黄雀。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
公安来了。何雨柱居然直接报了公安。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个傻柱,不仅算计了敌人,连他这个“友军”也一併算了进去。用公安的力量,把自己彻底洗乾净,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受惊的受害者。
好一招金蝉脱壳!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后的阴影里踉蹌著冲了出来,带著一脸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直奔李卫国。
“厂长!厂长,您可来了!您总算来了!”
正是何雨柱。他穿著身皱巴巴的睡衣,头髮乱得像鸟窝,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好像魂儿刚从鬼门关被拽回来。
他一把抓住李卫国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一回家就觉得不对劲,这心啊,老是突突地跳!我这脑子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想著,您是领导,见多识广,肯定有主意!我就……我就偷偷给保卫科打了电话,说我这儿可能有情况,想请您过来帮我掌掌眼。我哪儿想得到,真有特务要杀我啊!”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傻柱”式的惊慌和对领导的盲目依赖。他三言两语就把发现敌情的功劳推到了李卫国身上,把自己完美塑造成一个“感觉不对就找领导”的、忠诚又无辜的普通职工。
周围的邻居和公安干警听了,都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何师傅机警,提前向厂领导匯报了!这李厂长坐镇指挥,才一举拿下了特务!
李卫国看著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后怕”与“庆幸”的脸,心中却是一片冰寒。他被將了一军,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现在只能顺著何雨柱搭好的台阶往下走,扮演一个“及时赶到,保护下属”的好领导。
他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何雨柱咧了咧嘴。
“別怕,有我们在,没事的。你做得很好,警惕性很高。”李卫国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屋里,那个被称为“医生”的男人已经被两名公安死死按在地上,戴上了冰冷的手銬。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门口的何雨柱,眼神里全是怨毒和想不通的疯狂。他怎么会栽在一个厨子手里?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公安的带队同志走过来,向李卫国敬了个礼:“李厂长,感谢轧钢厂的配合,我们抓获了一名重要的敌特分子。这个案子,我们会接手处理。”
“辛苦同志们了。”李卫国点点头,目光却越过公安,落在了那个被抄出来的黑色公文包上。
一名公安拿过那个包,当著所有人的面,用一把大號的老虎钳,“咔嚓”一声剪断了黄铜锁。
包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