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一缩,蓦地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虽然说了实话,却隐隐预感到,像是落入了这个男人的陷阱一样。
“是吗?”孟柯白眉宇微蹙,“你是习惯性言而无信的人,我怎么信你?”
“简直是张口就来,”洛英摇头,“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你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不也食言了吗?”他说。
洛英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长得道貌白然,说出口的话却比谁都要胡搅蛮缠?
问鹂忍不住朝孟柯白身后不远处,候着的孟文乐使眼色。
洛英指尖掐着掌心,花朵似的小脸还红着: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我和他——”
“那现在就跟我走。”
孟柯白打断了她。
“跟我走,我会考虑,相信你说的承诺。”
——“孟大人”
孟文乐和问鹂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是壮着胆子开口的,以孟柯白现在的模样,场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箭在弦上,孟柯白却突然松了劲力,朝外几步。
他身形修长笔直,如千年不倒的孤松,方才那些言行,与他格格不入。
他的背影,竟然还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洛英。”
“洛英。”
“被自己亲近之人联起手来背叛的滋味,你很想让我也尝足、尝够,是不是?”
然后拂袖而去。
空阔在沉寂中草草收场,树上的蝉又开始“呲呲”长鸣,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密不断绝。
这个“也”字,并非孟柯白空穴来风。
洛英曾经被亲近之人联手背叛,其中之一,还是与她相依为命、被她视若神明的父亲洛渚亭。
那些事孟柯白了如指掌,今日他突然失控,给她安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
什么意思?
洛英想着冲动失智的孟柯白,一声他亲生儿子朗润清脆的呼唤,又将她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向扑到自己脚边的洛琛。
洛琛的孟貌生得和她像极了,然而神态动作却与孟柯白一模一样。
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方才在书院里对她出言不逊的某个人。
而洛琛无辜,又显然太过想念自己的娘亲,不顾她从小到大对他严格的君子规训,扯着她的裙摆,来回拉动。
香宝花罗面料脆弱,洛琛又下了极大的力气,裙摆登时皱成一片,洛英被拉得烦了,板起脸,捉住他的小手,拉开,厉声道:
“阿娘才几天不在,你就要准备上房揭瓦了?洛孟安,教你的规矩呢,是不是根本没有用心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