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头更低了,“臣试过王妃今日入口的所有菜式了,全都无毒,臣实在不知,纰漏究竟出在何处。恐怕是,巫蛊之祸。有人给王妃下了诅咒。”
此刻后殿传来谢舜华凄厉的惨叫声。
不一时,褚绍澜进殿,他半身都是血,眸中沉痛,走得摇摇欲坠,无力地跪到褚巍身前。
“父皇,舜华自有孕以来,一直谨小慎微,饮食出行无一不遵照医嘱。今日无故见红,儿疑惑,还望父皇做主。”
褚巍面色沉沉,“去请巫医来。”
9
按理说,巫医是赤盏悦和这边的人,但不知为何,她此刻心突突地跳动不安,就像那日,她得知了阿度的死讯。
“不,不,陛下,巫医近来感染风寒,恐怕不能前来。”
她绝不能让事态顺着他人的算计走下去。
赤盏悦和完全地慌了神,她没想到,她这样阻拦,反倒愈发显得她心虚起来。
褚巍盯了她一眼,忽然厉声喝道:“还不快去请巫医来——”
小太监小跑前去,正遇上前来报信的侍卫,两厢撞了个满怀。
侍卫跪倒在地,“陛下,御湖中打捞起一具尸体,经过宫人辨认,正是巫医——”
赤盏悦和完全愣在了原地,怔怔道,“怎会如此——”
褚巍气极反笑,“好啊,好。皇后手脚利索,此刻已经斩草除根了是吧。”
赤盏悦和快疯了,怎么会这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妾对天发誓,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谢舜华腹中孩儿的事。
“臣妾陪伴陛下多年,怎会不知陛下对这孩子的看重,臣妾已经失去了阿度,只有陛下是臣妾的倚仗。惹恼陛下对臣妾有何好处?恐怕是有人要借这个孩子来诬陷臣妾!”
褚绍澜在一旁凉凉开口:“娘娘的意思是,我与舜华,亲自下咒,害了自己的孩子么?”
赤盏悦和冷笑,“谢舜华就是个疯女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褚绍澜朝着褚巍磕下头去,字字泣血:“求父皇做主,彻查此事。舜华已经失去孩子,万不能再不清不楚被人泼了脏水。”
褚巍面若冰霜,“查。现在就查。还皇后一个清白。”
当晚,羽林卫在凤鸾宫中搜出了深藏在皇后寝殿内的怨灵人偶,上面扎满银针,所写的生辰八字不是旁人的,是褚巍的。
弥尊仙人见了,连连念着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陛下,还好,那孩子是替您挡了一劫啊——”
此话一出,再无转圜余地。
赤盏悦和被废除名位,幽居深宫。
10
褚绍澜当夜归家时,已是黎明将至。
他顾不得换一身衣裳,就直奔谢舜华的院落。
她腹中孩子康健,已经快五个月了。是用药,生生发作起来的,这种痛苦,不亚于真正生一个孩子。
甚至会更痛。
褚绍澜回来时,她已经疼得没力气再喊了。
他疾步走到院外,“王妃怎么样了?”
展晴答道:“王妃的胎相一向稳固,此前喝下的落胎药竟没有作用,王妃又管江太医要了一剂更猛的。”
一碗新煎好的药被侍女端着,送入了谢舜华房中。
鬼迷心窍的,褚绍澜抬脚跨了进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难道孩子竟还有一丝存活的可能么。
可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他就能护住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