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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第1页）

顾涟初追了出去，但是那群人将要散场，一群人稀稀落落地上了马车，他出去时已经不见什么踪影了。

那阵狂喜平息之后，顾涟初却后怕起来。

如果自己穿越是因为死了，那么吴宝利来呢？

难道他也……？

顾涟初明知道现在再去追究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却无法停止往这方面思考。

如果他真的害死了吴宝利，那他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张远看他扶着门框，一言不发，只当他失忆症犯了，忧心忡忡地走过去，用瘦弱的手拍拍他，关心道：“初哥，你怎么了？”

顾涟初这才回神，扯出一个笑来，“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还是得先活下去。

收拾好心情之后，顾涟初挠了挠头，尴尬地问张远，“你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半个时辰之后，他在酒楼的地上打了地铺，生无可恋地躺下了。

很显然，在此之前，张远跟他并不亲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但好歹给他指了条明路。

张远一边铺着床一边说：“我刚到京城来，在这里打杂也没找到地方住，就偷偷在一楼打地铺。”

张远不好意思地笑笑，两坨红红的脸颊肉聚拢像小李子一样，“就是哥你得记着，早上要开门前把床铺收了，要掌柜的看见了要扣工钱的。明天大人物进城，你千万别忘了。”

张远熟悉了之后话匣子都打开了，顾涟初拽平褥子，问他：“大人物？”

张远点头，“是呢，王爷要进京了。”

顾涟初连年号都不知道，自然也对所谓的大人物摸不着头脑了，只是胡乱地应着声，压根没往心里去。

张远又说道：“一定记得收拾褥子啊。咱们掌柜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上回他发现厨娘偷偷收拾剩菜回去吃，狠狠给了李大娘两个巴掌呢。”

“还有上上回，后厨洗菜的菊香的爷爷，来送菜，只是送得不及时，有些菜蔫了，要我说，你大可少给些钱罢了，谁知掌柜的竟拿出柜子将老人狠狠打了几下，老人将近半个多月起不来身。”

顾涟初瞠目结舌地听着，问道：“那怎么还在这里干活，岂不是为仇人做衣裳？为何不报官？”

张远苦笑，“能啊，只是这报官要写讼状，咱们连个字儿都不认识，衙门大门口都进不去吧？再说了，李大娘无儿，女儿体弱，就靠这活儿挣钱呢，不然怎会连剩菜都当宝贝？菊香也是命苦人。”

顾涟初叹了口气，躺了下来，两只手垫着脑袋，看着房梁。他从21世纪来到这里，现在才有几分实感。

这古代，可是不把人当人的时代啊，什么平等、什么权利都比不上手里有个热乎乎的馍馍。

顾涟初翻了个身，盯着虚空中一点，暗自寻思，但是要是有人欺辱他，他是如何都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

想完又觉得自己想得太远，自己脾气蛮好，恐怕也不太容易和别人起冲突。

张远走时，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跟顾涟初说，他想了半天，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

顾涟初问：“还不回去？一会宵禁了。”

张远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己想叮嘱什么，就给他吹了灯，说了句“哥我走了”，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夜好长，尤其是四处雕花的窗，在月亮的映照下，投下一个个鬼魅的影子。初秋的风吹得窗纸哗啦哗啦响，关不紧的门窗吱呀响，远处有敲梆子的声音，提醒入夜了。

顾涟初把被子拉到下巴颏，盖住半张脸，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只感觉四周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在窥视他。

他猛地拉上被子躲进去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外面出来唰唰的声音，顾涟初被吵醒了，想起昨晚张远说的话，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把床铺收拾了，飞速地洗漱，然后打开了门窗。

外面有人正在清扫街道，看样子是些普通百姓，还有几个穿着不凡的人站在对面的店门口监工，时不时四处走走巡视一下。

顾涟初想起张远说的今天有大人物要来，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看。

“扫干净点，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没扫干净就扣工钱！”

顾涟初恹恹地眯上眼，心道古往今来拿捏打工人的都是这一招。

有个离他较近的百姓正扫地，一转头和顾涟初对上了眼睛，顾涟初有心八卦几句，但是又怕打扰他干活被扣工钱，只好按下。

唰唰的扫地声持续了很久，天色渐亮，顾涟初实在没事干，也拿着扫帚把酒楼门口扫了扫，一抬头就看见掌柜的腆着个大肚子从远处跑过来，一叠声地喊他：“把门关了！”

顾涟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他，在掌柜的进来后把酒楼的门插上了。他拄着扫帚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眼睛里都是不解：“今天不做生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