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记忆里瘦了些,脸颊上多了很多伤,那双红色的眼睛此刻正映着自己的身形。
自那天发生剧变,她便时而在梦里见到这张脸,有时是他和灶门家其他孩子一起倒在血泊里被鬼撕咬的样子,有时是义勇先生及时救下他们的背影。
后者的可能性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奢望,她和义勇先生再次相遇后,义勇先生从未主动提起过灶门家的事情,她便认为他们遭遇了不测,义勇先生不忍提及。
内心的胆怯也让她无法主动问起。
结铃从未想过,会在狭雾山看到他的出现。
“结铃,你还活着……”炭治郎紧紧抓住她的手,肩膀颤抖着,“义勇先生说隔壁山有一户人家同样被鬼袭击了,我带弥豆子来狭雾山的路上,看到了你们家的惨状,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结铃反手抱住他:“我也以为……”
她哽咽着快要说不出话:“我也以为你们都出事了。”
“好了,先进屋。”鳞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看着抱在一起有些不成体统的少年少女,“炭治郎刚闯完山上的陷阱,先进来处理一下。”
结铃连忙扶着他往屋里走,鳞泷从药箱里翻出草药,她主动接过,熟练地捣成糊状。
鳞泷按了按炭治郎可能存在伤势的部位,炭治郎发出闷哼,便为结铃指了指卧室间:“辛苦了,接下来我要脱下炭治郎的衣服上药,你可以去里间。”
“我留下帮忙吧。”她将捣好的药泥用竹片刮进木碗,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处理伤口这种事,我执行任务时练过很多次。”
炭治郎愣了愣,想说什么,结铃却直接解开他的系带,脱下上衣,露出他满是乌青和淤血的后背。
她声音放轻:“别动。
“这里的伤是滚下陡坡时蹭的?”
“没有躲过木桩,被砸下去了……”炭治郎乖乖趴在榻榻米上,开始回顾总结今天在陷阱上栽的跟头。
结铃根据他的遭遇,给出自己的解法。
例如碰到连环木桩时应该用什么姿势躲,又有哪里是陷阱的攻击漏洞,哪块地是安全地带,哪边能够完美借力。
少年少女之间生涩的怪异气氛很快消散。
鳞泷坐在炉边捣新的药草,默默听这他们二人是如何一点点拆解自己布置的陷阱的。
“碰到滚石阵要往旁边的峭壁贴?可那里的藤蔓看着很不结实……”
“我那次就是用这个方法过去的,也许是被我扯松了还没长好?应该换种办法……”
“说够了就快点上药。”鳞泷将新的药泥倒进碗里。
结铃抓起药泥,涂抹在其他淤血的地方,细心地将它们涂均匀。
盯着炭治郎的侧脸,她犹豫再三,还是聊起了那日的事情:“弥豆子…变成鬼了吗。”
“嗯。那天晚上我在三郎爷爷家借住逃过了一劫,但是,在我吃好睡好的时候,他们却遭到了鬼的袭击,”炭治郎情绪低落下来,忽然想到什么,看向结铃,“那晚结铃家也遇到了鬼吧……”
“我家遇到的鬼是我爸爸,”结铃慢慢帮他系好最后一个结,末端打了个蝴蝶结,“那天我去给妈妈拿药,回来时他已经吃掉了智雄,妈妈也被他杀了。
义勇老师救了我,不然我肯定一起被杀死了吧。”
“原来是这样…成仁叔叔一定不想这么做……”炭治郎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时常来云取山采山货的男人,为川之上家的遭遇感到悲伤。
明明事发不久前,成仁叔叔还给他们家送来菌菇,告诉他们结铃妈妈身体好转的消息。
距离美好未来如此之近,却遇到了这种悲剧。
“都是鬼舞辻无惨的错,”结铃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那个把人变成鬼的家伙,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我绝对不会饶过他,不然会有更多的家庭被他破坏,无数人因他而痛苦,这也是我加入鬼杀队的唯一目标。”
她注意到自己的语句有些过于冰冷了,选择移开话题:“我能去看看弥豆子吗?”
“鬼舞辻无惨……”炭治郎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他听到结铃的话,立刻回过神,“弥豆子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