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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第2页）

奶奶的手顿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水杯，假装要给她倒水，声音含糊：“是啊，你姑婆说想他了，让他过去住两天。”

这个借口拙劣而仓促，这个家，表面的平静下，早已裂痕遍布。

桑雨眠没再问，她知道奶奶在撒谎，可她不想逼奶奶——奶奶年纪大了，夹在她和桑岳中间，肯定不好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桑岳走了进来。他穿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焦急。

他先走到病床边，弯腰看桑雨眠，语气温和：“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邻居说你哮喘犯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语气，像极了普通人家关心女儿的父亲，连眼神里都带着“担忧”。如果不是一直以来对桑岳的了解，桑雨眠几乎要信了。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落在角落里的陈烬身上，脸上的“担忧”没减，眼神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很淡，快得像错觉，可桑雨眠还是捕捉到了。

紧接着，桑岳就转向陈烬，嘴角勾起礼貌的弧度，声音客气：“陈烬同学也在啊？真是麻烦你了，特意跑一趟。”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客气，甚至带着一点感激，但那种客气是疏离的，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划清界限。

陈烬站直身体，摇了摇头：“不麻烦，桑雨眠是我同学，应该的。”

桑岳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陈烬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近”：“真是个热心的好孩子，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话说得委婉，可那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谁都听得出来。奶奶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烬娃子，今天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烬看了眼桑雨眠，眼神里有不放心，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桑雨眠，你好好休息，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桑雨眠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离开。陈烬走的时候，脚步放得很慢，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桑雨眠的目光，他又轻轻点了点头，才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桑岳脸上的“温和”就像被风吹走的雾，瞬间散了。

他拉过奶奶刚才坐的椅子，坐在病床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桑雨眠，像在审视什么。

“药为什么没带回来？”桑岳的声音压得很低，没了刚才的温和，只剩下不耐，“住校住了才多久，心就野了？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你还能干什么？真是个废人……”

桑雨眠闭上眼，不想看他，也不想回答。桑岳永远都是这样，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责备，像带着刺的鞭子，抽得人疼。

见她不说话，桑岳冷哼一声，手指敲击着床沿，发出“笃笃”的声响，节奏缓慢，却透着压迫感。

过了几秒，他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嘲讽：“那个陈烬，跟你走得很近？”

桑雨眠的眼皮颤了一下，没睁眼，却屏住了呼吸。

“我看他倒是挺‘热心’，”桑岳把“热心”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像是在说什么贬义的词，“不过你最好离他远点，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你少跟不相干的人走太近。”

桑雨眠的心猛地一沉，他在警告她。

她终于睁开眼，看向桑岳：“他只是我的同学。”

“同学？”桑岳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满是不屑，“现在的同学，有这么‘热心’的？你别太单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桑雨眠没再反驳。她知道，跟桑岳争论没用，他只会用他的逻辑，把她的话全堵回去。

晚上的时候，奶奶提着保温桶来送饭，里面是桑雨眠爱吃的小米粥。桑岳见奶奶来了，就起身说：“妈，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去办下出院手续，医生说观察一晚就行，明天就能回家。”

奶奶点了点头，看着桑岳离开，才松了口气，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给桑雨眠盛了碗粥：“快趁热喝点，养养精神。”

桑雨眠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掌心，她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奶奶，我爸……是不是一直和李文舟有联系？”

奶奶盛粥的手猛地一抖，粥勺磕在碗沿，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几滴粥溅在桌子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难以置信地看向桑雨眠，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