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车水马龙被一键消音,宽阔的马路上,只有外卖车在不停奔波着。过了二十二点,一单闪送费的附加服务费可高达二十元。像未来大厦这种人口密集区域,围满蓄势待发的骑手。
而汪福敏,是骑手大军中的一员。
她来到这个城市已有四年,刚开始干后厨,后来干家政,在一次极限赶场中,意外发现自己有骑摩托的天赋。凭着眼疾手快的天赋,汪福敏在闪送行业站稳了脚跟。
她是为数不多喜欢上夜班的女骑手。
夜里订单虽少,但同样的距离,一单挣得能比白天多二十元,而且夜里道路空旷,她骑着摩托车行使在马路上,风呼呼吹拂她的面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大隐隐于市的侠女。
等订单的时候,就去小艺人的直播间点点歌儿,人口过千万的城市,她一文不名,可在小艺人的深夜直播间,她是世界最重要的人。
今夜抢到的这一单距离只有四公里,但打赏费加到了三十。
这个城市不缺有钱人,可当汪福敏抵达下单地点时,她恍惚了,有钱人——住这里?
这是一片衰败的居民楼,斑驳的墙皮诉说着信息化进程里不被大众关心的故事。汪福敏之前做外卖骑手的时候,经常送这边的单,这里都是老旧小区,很少有电梯,骑手都不愿意来这一带。
她爬上六层高楼,敲响那扇古老的铁门。
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年轻男子将一个印着商超logo的塑料袋交给她。
汪福敏的心跳加快,生怕交给自己的是尸块。。。
就在她接过塑料袋的瞬间,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汪福敏手一松,袋子沉沉坠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刺破耳膜。
“你松手!松手!我喊人啦!”
举止打扮奇怪的男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过分年轻美好的脸。
“文一越,你有病啊!大半夜你带什么墨镜!”
文一越抓着一把剪刀,靠在门上,见到锋利的刀刃直对汪福敏:“你老实点。”
“哈?”汪福敏惊讶,“拿这个吓唬我是吧?你去我老家打听打听,当年我男人拿电锯吓唬我,你问问我眨没眨眼?”
汪福敏曾在面对电锯面不改色又如何?文一越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幸存者!
“为什么要骗我你孩子生病了?”
“你去告我诈骗啊。”
“我不在乎你骗我钱,反正我的钱干干净净。”
汪福敏严重怀疑这孩子智商,“你到底几个意思?转账证据你都有,一告一个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如果我直接报警,将永远不会知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原因。”
汪福敏眼神飘忽,文一越记得胡天王跟他说过,人一旦开始说谎,就变得透明了。
他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给了汪福敏思考的空间,就在汪福敏以为自己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借口时,文一越突然说:“别的我不确定,但你肯定有过一个女儿。”
汪福敏才凝聚的眼神又涣散了。
文一越断定她接近自己不是为了钱,胡天王还说过,底层人在钱面前,没有理智可言。如果是为了钱,她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他把剪刀打了个转儿,走向冰箱,“喝牛奶么?”
文一越在直播时说过自己乳糖不耐受,三岁那年喝了一杯牛奶,上吐下泻,吓得文家满门八口求神拜佛。
“你代言牛奶了?”
“卖场站台抵消劳务费的礼品。”
汪福敏接过牛奶,冰牛奶带来的寒气沿着手掌脉络蔓延向全身。
粉过文一越这孩子的,都知道他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