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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2页）

咚—咚—咚——

夜深了，杨虎脑海中却止不住地浮现那张鬼脸，给他吓得一激灵。杨虎坐起身来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他看见陆将明还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忙些什么。陆将明看电脑的时候眉头皱得紧，不似平时温温柔柔的模样，多了些棱角。杨虎看得愣了神，正对上陆将明抬头的目光。

陆将明问：“睡不着吗？”

“有点儿。”杨虎点了点头。

陆将明合上电脑，脱掉披着的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杨虎歪着头看他。

“今天，要不要一起睡？”陆将明走到杨虎面前，抬着头看他，杨虎下巴上的胡茬没刮，陆将明忍不住地想，亲上去肯定会很扎人，“我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小虎哥陪我，好不好？”

杨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觉得喉头一紧，嘴里有些干涩：“好。”

这是杨虎第一次和陆将明躺在一张床上，也是他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杨虎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们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杨虎睡在左边，陆将明睡在右边。杨虎能清楚地听到陆将明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别想了，杨虎对自己说，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陆将明，陆将明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也平静。杨虎的喉结滚了又滚，他也真是放心，杨虎想着合上了眼睛。可放在一边的手却传来有些凉意的触感，陆将明的小指轻轻地慢慢地勾上了杨虎的小拇指。杨虎睁大了眼睛去看他，他没有动，就连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小拇指轻轻地勾了勾。杨虎似乎能听到，在这静谧的空气里回荡着的，除了他吵闹的心跳，也有陆将明的。

他的心跳，和他一样快。

陆将明醒得比杨虎早，一晚上过去，他们的小指还勾在一起，陆将明侧身看着杨虎的睡颜。这时的杨虎褪去了攻击性，只有眉峰上的小疤彰显着这个男人过去似乎经历了什么。陆将明抬手抚上他泛着青的胡茬，大拇指摩挲着杨虎的下巴，一个Beta，为什么要强到这个程度呢，陆将明收回视线轻手轻脚地起身。

杨虎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走到客厅的时候，陆将明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煎蛋。杨虎动了动鼻子，挺香的。

他们似乎很默契，两人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那一点点的越界，就像平时一样，杨虎洗漱，陆将明把三明治放到餐桌上坐在一边等着杨虎。不同的是假期开始了，今天的陆将明穿着简简单单的睡衣，也没有戴眼镜。

吃早餐的时候杨虎还在犯迷糊，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趴在桌上，陆将明一只手托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唇角带着笑意。他喜欢看杨虎这样，平时像是在外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回了家也会迷糊打盹翻肚皮。只有他能看到，陆将明这样想着，只有他能看见这只大老虎卸下防备褪去戾气之后柔软的时刻，只有他能看到晕晕乎乎犯瞌睡的杨虎。

陆将明收拾了盘子，从洗手间拿出刮胡刀问：“要刮胡子吗？”

杨虎差不多醒盹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点头。他有些不修边幅，正是因为不修边幅所以把头发剃成了板寸，胡子却是个麻烦事，可能一不注意就忘了刮。杨虎接过刮胡刀，对着镜子细细地收拾自己，杨虎能从镜子里看到陆将明坐在客厅托着下巴似乎在发呆的模样，可他的视线却是紧紧黏在杨虎身上。杨虎的心绪不由得飘到了昨天那个朦胧的夜晚，他的心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蒙上了一层薄纱，他看得不真切，分辨不清。好像有什么原本分明的界线被悄无声息地擦去，只留下一个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痕迹。

依着年前的惯例，杨虎准备去买点什么东西，具体要准备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想着既然是和陆将明两个人一块过年，两人无非也就是窝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偶尔出去溜达一圈。还是多买点零食吧。杨虎这样想着。他邀请陆将明一块去超市看看，陆将明自然也应邀。杨虎推着推车，陆将明就站在他身边。杨虎在零食区逛了一圈就快把推车塞满了，还在小朋友的玩具那驻足不前，他看到了一把小小的诸葛弩。杨虎蹲下身去把那小小的玩具放在手里看了又看，其实是平平无奇的玩具，做工还有些粗糙，儿时怎么会真想要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杨虎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喜欢就买吧。”陆将明也蹲下身去。

杨虎却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变了，变得轻轻的弱弱的似乎带着年少时心酸的心事，同过去的岁月一样遥远。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我妈一起在旅游，那时候边上有一个卖玩具的小摊，里面也有这样的诸葛弩。”

陆将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问妈妈，可不可以给我买一个诸葛弩。妈妈说太贵了，等出了景区给我买。”

“我说好。我一直等着，等出了景区，等回了家，等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一直等到我这么大了，妈妈不记得了。”

杨虎说着说着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骂了一声真他妈的矫情。他站起身随手把那把诸葛弩丢进推车里伸了个懒腰伸手把陆将明也拉了起来。杨虎的脸上甚至有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他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呢？”陆将明却追问。

“什么后来？”

陆将明说：“你没有问阿姨再要吗？”

杨虎耸了耸肩：“我妈不容易，她忘了我也没提。不过跟你说个好玩的，我妈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没问她要过玩具了，带我去玩具店我看什么东西喜欢只会多看两眼，然后告诉她我没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