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都未发觉,那凄厉声音响起时,背包内的桃木盒似是不安地晃动了几下。
穿过前廊,随着声响来到主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上好的黄花梨木台被推翻在地,两边跪着几位丫鬟小厮,缩着头抖着身子。
“人呢,我让你们看着的人呢?”鬓发散乱的虞奕泽沉着面色,一字一字挤着声音问道。
跪在最前头的小厮战战兢兢道:“王爷,小的们真的不知道啊,翊少爷昨日还出院子问了我们您何时归家,哪想今日您回来我们去唤他,门内便找不着人了。”
虞奕泽深吸一口气心头沉闷,他不安地踱着步,又将一旁的圆凳踹翻在地,大吼:“还不去找!凌家刚被下罪行刑,你们让他跑出去,是何居心!要是小翊身上少了一根汗毛,你们都别想活!”
下人如受惊的小兽,告退后四散而跑,争先唤着人跑出厅门,跑出王府。
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紧跟着的是一道剑气。祁殷篱旋即转身,两指并拢化灵气为剑挡下这一击。欺身而上的虞奕泽似是被这灵气所震,吐出一口浊气。
祁殷篱深蓝的瞳孔散出些微光,冷硬的狐眼中透着狠戾,他右手轻挥,拿灵气幻作绸带裹着虞奕泽的剑身将人甩开。
虞奕泽躲闪不及,被甩落亭台围栏上,咳出一丝淤血,而整个幻境也随着他受伤晃动了两下。
“若是我在幻境内死亡,这个幻境坍塌,会连着你们一起卷入虚无,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分毫。”
祁殷篱不屑冷笑,“虞先生怎么不等这出好戏唱罢再现身。”
“我并非有意,只是小翊在你们手里,两位阁下不愿还给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白轩拦下还想攻击的祁殷篱,上前在虞奕泽面前蹲下。他抬头看了眼停在正厅内的“虞奕泽”,叹气道:“虞先生到底有何目的?既然你已经知道凌翊在我们这儿,为何还要拉我们入幻境?你口口声声说你认识凌翊,但是凌翊似乎并不认识你。”
虞奕泽撑着心口轻咳两声,“小翊为鬼,当初还是我封印得他,只要是他的气息,我都可认出来。他不认我,是因为他曾化为厉鬼,被我封印后来气息渐弱,才失了原本的记忆。现下这幻境不可轻易停止,还请两位先生将我同小翊生缘再看一番罢。”
说罢他轻喘两下,身影化作白烟渐渐散去。
时间也开始重新流动,原本停驻不动的虞奕泽开始焦急踱步,刚走了两圈外头落下一暗卫,快步走到虞奕泽身边跪下,沉声道:“王爷,人找到了,只是少爷情绪不稳,我们怕伤了他,不敢上前轻举妄动。”
“带路。”
暗卫连忙起身,引着虞奕泽一同出门,外头的山不知何时又变为了官道,只见两人牵过马踏着尘土向南面疾驰而去。
白轩与祁殷篱紧跟在两人后面,眼看就要被拉下,祁殷篱直接将白轩抱起。
“抓紧了。”
白轩点点头,搂住祁殷篱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耳边是鼎沸的人声混着呼啸而过的风声。
大约又有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停在一死寂宅府前。
只见宅邸上的牌匾已破损,半拉木板不知被何人细心靠在门扉前,上头有擦不尽的尘土与斑驳血迹。原本漆着朱红的大门也已摇摇欲坠,上面还沾着已被损坏的封条。
循着虞奕泽的轨迹,两人跟着进了门。刚跨入府内,背包中的木匣晃动愈发激烈,白轩这才发现凌翊的异样。他连忙掏出木盒,凑近锁孔,只听里面的凌翊断断续续地说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白轩有些不安,捏着手诀抛出铜钱算了算吉凶,两正一反,少阳之象。收起铜钱后,他让祁殷篱揭开了木盒上的铜钱与锁扣,随即又轻念着咒语打开木盒,将凌翊又放了出来。
很快,小白球晃晃悠悠地飘出了木盒,在两人面前凝成了人性。同时,这幻境似乎是感受到了凌翊实质的气息,晃动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凌翊扯起一张比哭还难受的笑脸,他轻声说着:“我觉得这地方会有我想知道的东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在拉扯着我,呼唤着我让我出来看看,小道长,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轩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不麻烦,只是这是你的因果承负,你要自己去解。”
凌翊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自行走在前头往府邸跨进去。
三人刚跨进门扉,周围浮起云雾笼着他们的视线一瞬,再眨眼四周又筑起了琼楼,原本破败的残垣堆砌起了雕刻精细的栏墙。
只见四周低头轻笑打闹得侍女穿过三人,越过蜿蜒的亭栏向着正厅走去,小小稚童抓着糕点扯着母娘的手闹着要去边上池塘抓锦鲤。
正踌躇间,一小厮喘着气唤着前面迎面奔跑而来的小少爷:“少爷——别跑了——”
“今日是泽哥休沐的日子,我得早点去见他!”
三人只见那同凌翊一模一样的稚嫩少爷扬着轻快的笑快速穿过凌翊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