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遇到条小岔道。何大娘指着右边:“走这条,近。”
柱子低声说:“左边有脚印,像新踩的。”
“谁都走得嘛。”阿寿笑,“左边绕。右边直。”
我正犹豫,赖三已经上前一步:“我先探。”说着就踩了两步,鞋底在石面上“吱”地滑了一下,他往旁边一撑,稳住了。
“还行。”他回头,“你们慢点。”
我看见他鞋外沿磨得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前几天在冷饼摊看见的那双鞋。心里一动,又觉得自己多心——走得多,鞋磨偏了很正常。
我把这点小不安压下去,招呼队伍过去。
镇边借住
快到皋镇西口,果然有一座低矮的旧仓,墙有裂缝,但能避雨。管事的老头看见何大娘,笑着打招呼:“又来啦?”
“借住一晚,明早走。”何大娘也笑。
“行,别点大火,墙里有旧草。”
“知道。”
我们把人安顿进去。二丫铺衣裳,阿桃抱小团子。
赖三把水囊提到角落:“这边阴凉,放这里。”
我刚点头,他又把我的小包挪到他随手够得着的地方:“这里不容易被踩到。”
“谢谢。”我说。
“举手之劳。”他眼神扫过孩子,像在数:一个、两个、三个……我刚要开口,他已经移开视线。
何大娘把自己的包放在门内侧,手特意按了一下包口,绑的绳子结实得像新扎的。
阿寿主动提出来守夜:“我年轻,我来第一班。”
阿魁“我来。”
“那我们换着。”阿寿笑嘻嘻的,“你别全包了,人多呢。”
我看着他们这么抢活儿看着很顺眼,也就没拦。
雨点下来得快,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
狗剩把裤脚卷到膝盖,拉着小奶娃在门口接雨水喝,小奶娃笑得眼睛眯成缝儿。
二丫把布巾在雨里晾了一下,拧干,给小团子擦脸。
阿桃坐我旁边学写字,歪歪扭扭写了一个“桃”,别提多得意了。
我给大家分干粮,赖三把自己的一包掰了一半给阿魁:“你个子高,多吃点。”
阿魁没接:“你留着。”
赖□□倒笑:“客气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块干粮,切口齐,像新切的。没多想,又收回眼睛。
大家吃吃喝喝,聊了会儿“洛川有什么好吃的”,狗剩把我之前说过的都背了一遍:“牛肉汤、灌汤包、胡饼、糖画、糖葫芦——全有!”
孩子们笑成一圈。我也笑。
说真的,外头跑了这些天,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
到了夜里换守时,我准备起来跟阿魁换一下。
何大娘轻声说:“你歇吧,女孩子熬夜不好,我来。”
我摇头:“我可以。”
她笑:“你明天还要照顾一圈小的。我今天精神好。”
我本来不想推来推去,正要说“那就辛苦你”,阿魁从门口回头:“你睡。”说完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