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扉半开,有风雪进来。
花江月走过去将窗户推得更开了些。
东方绡云裹紧了身上的棉袄,招呼她道:“坐下喝杯酒暖暖。”
花江月执起玉壶坐到她身边,暖了暖手。
静默一会儿,花江月开口道:“我生辰礼呢?”
东方绡云噗嗤一声笑了,放下火筷子看着她道:“看来江月阁主很喜欢过生辰啊,你要是早点同我讲,我牵云楼今日就闭门谢客了,让楼里的姑娘们一起为你庆生。”
“那倒也不是,只是云娘挑这个日子请人来喝酒,难免会让人会错了意。”花江月说至此处,假意委屈道,“唉……我与云娘相识这么些年,也算是有些交情,没曾想连生辰贺礼都没准备一份。”
东方绡云笑道:“你这小蹄子,哪年过生少了我的贺礼?今日我只是还未来得及发话呢,倒是先被你数落了一通。”
花江月伸出一只手,朝东方绡云俏皮笑道:“那还请云娘发话,将江月阁阁主三十二岁的生辰礼赠与她。”
东方绡云将手搁在她手心上:“不过今年确实没准备什么,嗯……我只好赠江月阁阁主来牵云楼吃一年的酒。”
花江月打开她的手笑道:“是云娘吃酒找不到人说话叫我作陪罢了,怎还顺水推舟让你做起人情来。”
正当二人调笑之时,有女妓在门口通报道:“云娘,长风卫郎求见。”
花江月狐疑地看向东方绡云,东方绡云挑眉道:“是他不请自来。”
“不见。”花江月淡淡道。
然而门外适时响起了一男子的声音。
“云娘,长风烈求见。”
东方绡云看向花江月,神情状似无奈,眼底却带着几分戏谑。
她走过去替长风烈开了门,男子高大的身影遮去了大半灯光,他脱下沾满细雪的大氅递给门口的女妓,里头是一身黑色劲装。
“云娘。”长风烈朝东方绡云揖了一礼,视线随即落在屋里跪坐在案边侧对着他的花江月身上。
东方绡云端着手打趣他道:“是求见我,还是求见里面那位……江月阁阁主?”
长风烈笑笑不说话。
东方绡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抬脚离开了这屋子。
花江月听见他进屋阖上门,朝自己走来,左手竟不自觉地在袖中攥紧。
长风烈走到她面前坐下,花江月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今日是阿姊的生辰,可否请我喝杯酒。”
他的声音低沉且带有年轻男子的润朗,令这昏黄的灯光更加幽暗了几分。
花江月道:“大人月俸百石,怎还要向我讨酒?”
长风烈看着花江月,目光灼灼:“那我请阿姊喝,如何?”
花江月执起玉壶,斟了两杯酒,然后端起自己面前这杯向他祝酒。
谁料长风烈伸手竟不是去拿自己的酒杯,而是将她举着酒杯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借着她的手饮下这酒。
花江月一惊,却没能拗得过他。
饮尽杯中酒后,长风烈注意到了花江月手腕上的那只羊脂玉镯。
他看着那玉镯问道:“是阿姊新得的贺礼么?”
长风烈目光慑人,隐约间竟让花江月感觉他像在拷问犯人。
若是以往,这小子不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转了性子,花江月都不畏惧。
一个小她九岁的毛头小子,如何震得住她。
可如今,他眼神中的威慑和阴鸷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让花江月开始心虚起来。这也是花江月自他返京后对他感到有些陌生的原因。
说是他变了也好成熟了也好,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纯粹少年。
那个事事以自己为先,一举一动都不会超出自己预料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