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台北大直某高层景观宅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低垂,折射着冷白的光,墙边香槟气泡缓缓上升。
宾客三三两两围着小圆桌闲谈,女侍者端着托盘游走其中,空气里混合着香槟、香水与柔和冷气的味道。
偌大的厅堂里,每一声酒杯轻碰都被放大,地毯脚步声、远处女高音的笑声、冰块在酒杯里游移的脆响,交织出一场只属于上流社交的优雅战场。
窗外夕阳正低,将玻璃反射成一道道金线,把每一位宾客的表情都切成了独立的小画面。
唐雅薇站在落地窗旁,身穿银灰色订制裙装,剪裁利落,肩线分明,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她举杯微笑,与来宾寒暄,每一个表情都完美无瑕,整个人仿佛一座冰雕的女王。
半步之外,是靖宜。
今日她被女管家临时指派为随行助理,头发细细地束起,黑白佣人制服干净到毫无褶皱。
靖宜像一道阴影,站在唐夫人身后,永远保持一个无声、笔直的距离。
没有人注意她,但她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唐夫人。
“哎呀,雅薇,这套裙子你驾驭得比模特儿还漂亮。”一名中年贵妇端着香槟走来,语气里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
“你太客气。”唐夫人微笑,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她很清楚,这种女人的夸奖里,从来没有半分真心,只有在场权力的试探与测距。
“我最近看你动态都安静得很,是身边没人伺候得合意吗?”
这话听来像关心,实则是在挖她伤口。
她刚离婚,独居,没新男人,佣人换不停,圈内全知道。
唐夫人冷冷回击:“要合意哪有那么简单?现在这世道,想找个听话的下人,比谈恋爱还难。”
对方笑得更深了,余光瞄向靖宜:“你这个看起来倒还不错。”
唐夫人连回头都懒,只低声:“她?才来没几天。小孩罢了,还没学会什么叫真正的服从。”
靖宜依旧站得笔直,脸上一丝波动也没有。但她手指轻扣托盘边缘的频率,已经慢慢变了。
她听见了。
稍晚,宴会人群忽然分开,一位身材高瘦、眉宇冷峻的男人现身。
那是她的前夫——如今的高等法院副庭长。
两人视线一碰,空气像凝结了一下。
“……好久不见,雅薇。”
唐夫人端着酒杯的手一僵,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笑意:“这场合你也会来?”
“刚参加完法律研讨,被主办人拉来的。”
他礼貌地笑了笑,余光在她身后落住了一秒。
靖宜低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那个动作干净俐落,像把锋利的剑静静插在唐夫人背后。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