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不想被笑话的人,就是古霖。
她已经潜意识里把古霖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现在竞争对手的优势就是和顾泠舟形影不離,她觉得自己和顾泠舟同班、和她同宿舍的话,能把顾泠舟抢回来。
现在自己也到了实验班,俞微几乎藏不住自己阶段性胜利的得意。
当然,这份得意偷偷摸摸的很,压根不敢在古霖面前暴露分毫——如果自己拿的是淼淼的淘汰卡,那么古霖拿的就是顾泠舟当初的“有恃无恐”牌。
拿着淘汰卡的人,说自己讨厌对方没有用,可仗着裁判能有恃无恐的人,要是说出“我不喜欢她,你不要和她玩”或者“我和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样的话,裁判会直接给她淘汰。
俞微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后背发凉,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缩起来,不管身体还是脾气,不管思想还是眼泪——她开始试图维护三个人关係平和的表象。
对着古霖,甚至有种若有似无的讨好。
具体表现在,她的宿舍定在了顾泠舟隔壁后,俞微常常等查完寝,就跑去找顾泠舟挤在一张床上午休。
怕被人家舍友嫌烦,她也会带着水果或者零食分给大家。
每每分给古霖的时候,她总是一边得意自己和顾泠舟睡一张床,比她们上下铺的距离更近。
又一边担心,这样的“侵略”会不会讓古霖不高兴。
她试图拿比别人更多的零食收买对方,然后在确认古霖没表现出什么警惕心的时候,大松口气,继而若无其事,接着维持三角友谊的和平稳定。
俞微到新的班级,被安排和几个同样流动上来的同学坐后排。
上课的时候看不清楚,就搬着板凳做到过道中间,和旁边的同学蹭桌子用。
顾泠舟靠窗,古霖在过道,这种没办法趁着老師走开,就跑去和顾泠舟当同桌的场合,她就跑过去做古霖旁边。
大有一副“我比你有优势的时候,你千万别放心上,但要是你比我有优势,那我一定要盯着你”的架势。
只是每天揣着这样的心思,加上新班级,不适应新老師的講课方式,成绩下滑是必然。
一次课堂小测,俞微水灵灵成了吊车尾,和同桌,一个倒一,一个倒二,相得益彰。
她同桌叫唐睿驰,性格开朗得过分的一个男生,被人笑话倒一也不恼,只说自己上次考试的时候抄过了,嘻嘻哈哈转过来又看俞微的卷子。
“真巧,你也是抄上来的啊?”
俞微从小到大不说是成绩拔尖,也总是在班里、校里中等偏上的,忽然名次前面加了一个“倒”字,不可谓不扎心。
她做不出来同桌的潇洒,看着漫卷刺目的红,只觉得是坐实了唐睿驰说自己是抄袭才到实验班的话。
余光里看见顾泠舟靠近,俞微面皮更是烫得通红,又见古霖就在她身后,俞微没忍住,在她们过来之前就跑出了教室。
——她觉得古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俞微一路跑出了楼道,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她不想顾泠舟跟过来,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看到顾泠舟真的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又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
这感觉,好像是站在天平的最外端,稍微一点力道,动辄就是天差地别的矛盾。
快上课的时候,俞微才回到班里,她看见顾泠舟时不时往后瞥过来,古霖嘴巴在动,顾泠舟的视线会挪向她,两个人低着头说悄悄话,然后顾泠舟就再也没转过视线。
祸不单行,俞微的心不在焉也很快被老师发现。
物理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俞微被她用很重的语气警告,拎出来在后排罚站。
两场丢脸,俞微“成功一半”的热血终于被浇冷了。
她终于意识到,顾泠舟和古霖的近,除了物理距离上的近,还在于成绩、名次、智商上的接近。
她可以借口冬天冷,死气白咧去挤着顾泠舟睡一张床,人家古霖不行嗎?
可人家古霖,能轻而易举和顾泠舟的名次肩并肩,她能嗎?
人家讨论题目,三两句话讲清楚关窍,她能嗎?
人家互相检查,能一眼看出来对方哪里的知识点薄弱,她能嗎?
俞微愈发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这些天在人家面前的卖弄简直像是个小丑。
她自顾自伤怀又生气了一阵子,莫名就成了对顾泠舟的冷战。
自己闷着头做题,遇到不会的,去问唐睿驰,唐睿驰不会,就问前桌,前桌也不会,就自己闷着头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