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疆将信将疑。
他垂下眼帘为媜珠挑着一块鲜嫩鱼肉中的鱼刺,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少和张氏来往,到底是前朝之人,不过是看在她和亲过的份上才给她一份亡国后的体面的。她的婚嫁也由她外祖高家做主,你不必去掺和。”
媜珠问他:“陛下从前似乎从未和妾说过这样的话,今日为何如此评说长沙公主?”
皇帝只道:“这话你该问问你二姐姐,你要给她寻个好婚事,保管能把你二姐姐气死。”
他用那块鱼肉堵住了媜珠的嘴。
他虽对张玉令尚有几分莫名的不放心,但见她至少能哄得媜珠开怀,倒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至夜,宫娥们服侍媜珠沐浴梳洗毕,为她换上寝衣,将她送入床帐内歇下。
她的肚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因她本就身子纤薄,四肢细细,是以这时柔软的肚腹上便能看出些许隆起,是那个小生命在一点一点长大的痕迹。
母亲怕她孕中肚腹生纹,损伤身段,从她的肚子刚满两个月起就叫人给她制了蛇油珠粉膏,叫她每晚睡前细细地涂抹肚腹,滋养肌肤。
媜珠披散着夜雾一般的浓密长发,懒懒地躺在织金妆花缎的软被上,像一只毛发雪白的柔软的兔,终于柔顺安静了下来,可以被人顺着毛爱抚。
周奉疆梳洗更衣后也上了榻,半跪在她身侧,从她肚腹处掀起她的寝衣,取来那蛇油珍珠粉制的软膏,置于自己宽厚的掌心,然后一点点轻柔地涂抹着她雪白的肚腹上。
媜珠是喜欢被他这样抚弄的,他的掌心带着薄茧,虽有几分粗糙,可他抚摸她的动作又是温柔的,叫媜珠异常享受。
他也喜欢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像一只怀孕的母猫,懒洋洋地翻着肚腹对人撒娇,毫不设防、全然信任的姿态,似乎你只要轻轻叼着她的后颈便可以把她叼回窝里,她也绝不反抗。
……如果她真是一只猫呢?如果她真是一只猫,不论她愿意活在街坊闹市还是山林深村,他都会陪着她,和她生一窝一窝的猫崽。他还会给她抓来许多的鱼虾作为供奉,要把她供成一只得道的猫妖,要她长生不老,修炼成仙。
他今天晚上直接给她涂蛇油膏,意思便是今晚不会碰她。
这是她怀孕后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对她仍有需求,也会对她的身体有反应,虽则他不会要求她真的侍寝,但媜珠还是少不了各种配合他,或是用手,或是用其他。
他会蹭在她身上,会弄脏她。当然,事后他也会为她擦拭干净。
为了不浪费她肚皮涂上去的软膏,每次夜里他准备对她做什么时,他总会在一切结束后才给她涂肚皮。
若是这夜对她无欲无求,他就会直接为她涂好肚子,然后哄她睡下。
媜珠被他的手掌抚摸得昏昏欲睡,加之今日她了结了一桩心事,心中安稳,很快就沉沉睡下了。
周奉疆凝视着她的睡颜许久,也在她身侧躺下。
然而至夜深时,他歇在这样馨香娇艳的温柔乡里,从四肢到脊背之间陡然涌起一股燥热的炙意,叫他浑身的血液也渐渐沸腾起来。
他忽然睁开了双眸,在这深深漆黑的长夜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媜珠在他怀中熟睡,睡颜安稳恬静,绵长地吐息,胸脯靠在他的怀中。
他睁眼煎熬许久,那股灼热的躁动却久久难以消退,叫他烦躁地皱眉。
也许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媜珠嘟了嘟唇,嘤咛了一声,哼哼唧唧地在他怀中翻了半个身,转身又睡了下去。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撩起了她的衣,握住那雪腻的峰。
媜珠后来被他吵醒,静静地睁着眼在黑暗中看着他。
事毕后,他粗喘着抱住她,亲吻她的后颈,哑声告诉她说,以后不会这样,不会再有下次,不会再吵到你的好梦。
媜珠困倦地阖起了眼,并不相信男人在榻上的鬼话。
之后的几天里,白日里似乎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发生,一切似乎皆复归于平静。
西域诸国使臣们献来的宝物的确分走了媜珠大半的精神,她喜欢一一去看这些稀奇的东西,并且常常从中挑选合适的物件赏赐给宗亲女眷们。
唯一有些异样的,还是在夜里。
周奉疆在夜里越来越不做人,对她索求愈多,几乎到了夜夜放纵的地步。
媜珠起先还能应付他一番,可她后来也察觉他越来越过分,甚至会在她熟睡后继续对她发情,将她再从榻上拽起来。
她的心事无处吐露,只能在私下隐晦地告诉给母亲和母亲的嬷嬷福蓉。
福蓉抚了抚她的背,也有些不安地怀疑道:
“兴许还真是这上头的事儿,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