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尽量委婉地和媜珠提起这些男女之事,“从您有了肚子,陛下就再未真真儿宠幸过您了,平常榻上那些……那些也不作数的。兴许是男人憋着的火气重,所以这才愈发厉害起来……”
媜珠又有些郁郁起来:“那我怎么办?他这样,我该怎么办?”
某夜云雨后,周奉疆拥着汗涔涔的媜珠躺下,鼻间似乎又似有似无地传来一阵幽幽的淡香。
那香气分明是轻柔的,幽婉的,是温顺无害、淡若清风的味道,可钻入他的头颅中,又让他更加烦躁起来。
他忽地从榻上披衣起身,双眸如鹰隼一般在黑夜里游走于这殿内,眸光锐利似剑。
媜珠唤了他两声,他也置若罔闻。
终于,他在那博古架前站定,望向了那只张玉令献来的琉璃宝瓶。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这瓶子有问题。明日让王医丞他们再来看看,你先别搁在殿内了。”
媜珠回过神来后直接被他气笑了,她也披了寝衣起身过来,站在他身侧和他一起望向这只宝瓶:
“能有什么问题?怎么,看见它你就会发狂?”
她又凑近嗅了嗅那瓶中散发的似有似无的香气:
“我还挺喜欢这味道的。”
周奉疆的眼神益发凛冽起来:“这香味有问题。若不是这香气,朕不至于——”
媜珠转身就走,双腿颤颤发软,打着哈欠要回去继续睡下:
“你少折腾王医丞,那天他就看过这琉璃瓶了,里里外外检查过都说没什么问题。明明是你自己好色荒淫,总要把由头都朝别人身上推。”
周奉疆犹不肯放弃,依然叫人过来,今夜就把这瓶子抱出去。
媜珠这会儿才是真的烦他了,她倒也不是为了替张玉令说什么好话,就是被他折腾了半夜后忍不住发脾气,连带着对他过去积攒的怨气都一并爆发出来:
“放那,不准动!本宫说了不准动!
——你好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如今我怀孕了你还是对我有反应,你自己面子上也过意不去,是么?呵,你要是忍不住也不用只对着我一个人啊,龟昌使臣们不是给你送了许多西域美人么?还不够你使的?”
周奉疆的火气也被她挑起了几分:
“张玉令是你什么人?你就要这样护着她?朕今日就一定要把这东西弄走,再叫太医署的人都来看过,朕说这东西有问题,它就一定有问题。”
媜珠蓦然瞪大双眸,抚着肚子坐在床榻边和他吵起来:
“她是我什么人?我该问问她是你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有人以她的名义给你写过信!何等情意绵绵!你连一句话都没跟我提过,怎么,是心虚吗?外头有人沸沸扬扬传说她和你有过一段旧情,你开口跟我解释过半句吗?你为什么不解释?”
周奉疆一下哑然,许久后才反问她: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子虚乌有之事?”
媜珠冷笑:“不论真真假假,那么多人都知道,就我不该知道。”
他仰了仰脖颈,顾忌她有孕在身,终究咽下了这口气,声音放柔了下来,
“这些我都可以和你解释,好了,媜媜,夜深了,我们安置吧。”
媜珠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把那瓶子放在那。就算这瓶子有问题,我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怎么害我。”
周奉疆不想和她一般计较,低声命佩芝把它抱出去。
媜珠又喝令佩芝放回去,弄得佩芝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佩芝抱起这个瓶子时,周奉疆忽地注意到这琉璃宝瓶大的有些出奇,瓶身几乎是一般瓷瓶的两三倍大。
他从瓶口往下望了一眼,总觉得这瓶子有些不对劲,瓶身内外似乎空着一截隐秘的空间,不知放了些什么在里头。
他伸手探了一圈,愕然发觉瓶身内的确有个小小的机关,但是试了半圈也摸不到其中的关窍。
周奉疆一时不耐烦,直接抄起这瓶子往地上砸去,哗啦一声,宝瓶应声而碎,前楚一朝传了二百多年的珍宝,就此化为一地的碎片。
然,于这一地碎片中,似乎还有一件不该有的东西。
是个布人偶。
佩芝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发颤地捡起那只布人偶,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陛下……陛下息怒,这,这宫中有人对陛下行巫蛊厌胜之术。”
媜珠忽然发现有人在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