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对桑蕴的了解,与外在表现不同,她足够凶狠。
他认得她骨子里那些,隐秘的,浓烈的,对这个世界持之以恒反抗的,桀骜与血性。
受到羞辱,她必反之。
他为这些还没到来的辱骂提前感到恼怒、心碎、羞耻、疼痛。
期待。
桑蕴一边狼般盯住他,一边将被揉乱的外衣飞快理好,一点也不意外地大声骂他:
“你有病!”
下一刻,她惊异地发现对方愣了下,随即露出听见什么好笑事情的表情,眉毛微挑,嘴角弯着,整张脸的冷冽刻板都被冲淡许多。
她心里都跳了下。
这个表情对她而言很陌生,她这时突然有种念头——
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这当然是真理,可她某些时刻,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
他们之前谈了太多太多,灵魂深层的东西。
可她忘了,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和他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位完全是同一个,不然也不用藏起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病。”他用一种既愉悦,又不够满足的语气说。
他好像在激她说点别的。
空气试图开始拉扯。
桑蕴却不安起来。
——竟然真的有病!只怕是癔症!
看他的模样,都像是快不能控制自己行为了!
又没喝酒中毒,又没摔到头,那只能是精神病了?
桑蕴不敢想一个得了精神病的九镜仙君多可怕,这种人一个想不开就可能毁灭世界。
她赶紧穿鞋离开。
见她竟然不再有其他反应,只是想要从这里离开,张献的神情有点冻住了。
他垂眸看着她。
桑蕴路过他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忿,手一扬,攥着的发带狠狠掷到他的脸上。
纱带在眼前飘飘荡荡,风的形状,以再凶狠的姿势,砸到脸上都是轻的。
砸到心里却没那么好受。
胸口一突一突地鼓动起来,渐渐有针扎感,前胸到后背。
他下意识接住这缕青纱带,看着它躁动不安,在她离开的风里扬起弧线又落下。
风停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懂得这几天心里悬浮空落是为什么。
因为爱已如风逝。
别再梦了。
桑蕴奔跑着进入传送阵,直到回到东十二峰,都还倍感打击。
——受了一通罪,白羽根也没找到,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