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蕴往右侧看了眼。发现时念总是选择不和她走同一条路。
两人中间总是要隔着一道镂空帘幕,或是花丛。
说话的时候,互相看不清表情。
时念接着她的话感慨:“下山的路,不算好走啊。”
桑蕴:“哪里的路都不好走。”
“小小年纪便这么深的体会?”
“难道纵横仙君这些年的路好走吗?”
时念侧眼看去,隔着镂空花墙,桑蕴的眼睛在其后时隐时现,手臂悬在空中,似乎正抬起手指往花枝上摩挲着。
“……我这一生,不知道多少仇家。山上的,山下的,”他的语气很怀念,“可惜都死了。”
“怎么都死了?”
“你会知道的。”
边走边聊,路总是格外的短,很快便走到花墙尽头,再前面便是岔路口。
时念的手按上刀柄,握在上面无聊地转动着,一点锐利的刀光被很好地盖在指腹下。
莫名的,他往左看了眼,想要看看桑蕴从后面露出来的,是怎样一张脸。无辜的,或是阴冷的?
这一眼还未落到实处,他刚刚准备转头,眼角看到遥远天际横劈而来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同漫天浪潮迅猛迎面冲向他!
剑光未至,周围花草树叶已经剧烈抖动着拔地而起。
惊人的风压下,桑蕴一惊,往后退了些,彻底隐在花墙山石后面。
长刀奋然出鞘,还未完全架好,已经被那庞大的剑光轰然炸在一处,飞沙走石间什么都看不清。
时念毫无准备,被这样气势雄浑的浩然一剑斩得节节后退,眨眼飞退出去数丈远,直到背部抵上崖壁,退无可退,他拼力将刀柄一转,准备泄力后用身体硬扛。
谁知那一剑就压在他额头,再也不近一步,直到有滚烫的鲜血沿着鼻梁落下。
剑光倏然一散。
时念刀尖撑地,终于吐出到现在第一口气。
他抬头往剑光来处看去,果然来自高耸的凌霄峰顶。
崖上覆盖的一道雪色,正如刚刚那冰冷的一剑。
他忽然有些恨起来。
刀不收鞘,沉重地垂在手中,他大步便往花墙后找去。
却再没有找到桑蕴的影子。
……
桑蕴忽然就坐在凌霄宫的台阶上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今天分明是晴天,或者说阴天,但凌霄峰上总是下着雪。
只是最近似乎无人清扫,台阶上铺了厚厚的雪,连个脚印都没有,分外荒凉。
她坐着发了一会会呆,已经感觉到寒冷了。
她赶紧站起来。
发现自己正在那漫长的台阶正中央,离下面一百多阶,离上面也一百多阶。
这是干嘛?
她想到刚刚时念受到攻击,有些不放心,于是抬脚往下走去。
跨了几步,留下几个脚印。
再跨几步,却在眼下看到几个新鲜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