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靠在廊柱上,看着瞬间化为灰烬的烟花,漫不经心道:“他们的人生短暂,能和最亲的人在一起度过,也是幸福的。”话虽如此,目光却跟着那炸开的烟花,落在林栖悦笑弯的眉眼上。
叶栖梧从包袱里拿出披风,递给林栖悦:“夜里风大,披上。”
他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眉头微蹙,“小心别被烟花伤到了。”
“知道啦,师兄。”林栖悦接过披风穿上,忽然拉着两人往楼下跑,“快来看!他们在舞龙灯!”
客栈大堂里早已摆开了长桌,住店的客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守岁,掌柜的端来一大盘饺子,笑着说:“来,吃饺子咯!里头有铜钱,吃到的来年走大运!”
林栖悦刚夹起一个饺子,就被九渊用筷子拦住:“这个馅儿大,肯定有铜钱。”
“你好意思用法术?”林栖悦挑眉,偏要夹另一个,结果咬开一看,里头果然藏着枚亮晶晶的铜钱,“嘿,我吃到了!”
九渊哼了一声,往她碗里夹了个饺子:“算你运气好。”自己咬开一个,竟也吃出枚铜钱,他扬了扬眉,冲林栖悦得意地笑。这回他没用任何灵力。
叶栖梧看着两人斗嘴,默默吃掉碗里的饺子,忽然感觉牙齿硌了一下,吐出一看,也是枚铜钱。他愣了愣,林栖悦笑起来:“师兄也吃到了!咱们三个都走大运!”
午夜时分,城外传来震天的鞭炮声,烟花在夜空里开出一片璀璨。
林栖悦趴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炸开又消散的烟花,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你们说,天上真的有神仙吗?”
她语气里带着点迷茫:“我修炼至今,见过厉害的修士,也听过古籍里的传说,可从来没见过真正的仙人呢。师兄,我们天衍宗历史上,有成仙之人吗?他们成仙之后,到底要做什么呀?”
叶栖梧正往炉子里添炭火,闻言停下动作,温声道:“宗门典籍里记载,创派祖师曾于千万年前白日飞升,但那已是传说,谁也说不清真假。至于成仙后要做什么……典籍里只说‘归墟仙班,镇守三界’,具体的,没人知晓。”
他顿了顿,看着林栖悦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或许就像人间的修士守护一方安宁一样,仙人也有他们的职责吧。”
“职责?”林栖悦托着下巴,“那岂不是和咱们历练一样,永远有忙不完的事?”
九渊闻言嗤笑一声:“说不定是整天坐在云端喝茶看风景,比你们这些修士清闲多了。”
一起去看看热闹
在云州城的客栈歇了五日,林栖悦早已把街上的糖画、花灯看了个遍,连带着叶栖梧和九渊也跟着尝遍了各色糕点。
这日清晨,三人正收拾行囊准备启程,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沸沸扬扬的,搅得人不得安宁。
“听说了吗?昨晚陈老爷家遭了劫!”
“就是那个乐善好施的陈万金?谁这么大胆子!”
“可不是嘛!据说强盗凶得很,府里上下……唉,没剩下几个活口啊!”
林栖悦正往手镯里收披风,听见这话动作一顿,探头往楼下看了看:“陈万金?是不是前几日在街上施粥的那位老大爷?”她记得那人慈眉善目,还给过街边乞丐一锭银子。
叶栖梧也皱起眉,走到窗边侧耳听着,脸色渐渐凝重:“听他们说,陈府上下损失惨重。”
九渊靠在门边,指尖转着个空茶杯,忽然嗤笑一声:“大过年的行凶,真是猖狂。”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水盆路过,脸上满是惋惜:“客官们也听说了?真是造孽啊!陈老爷一辈子积德行善,偏偏落得这个下场……好在他那独女陈香莲还活着,是丫鬟拼死藏在地窖夹层里的,今早才被发现,只是吓傻了,见人就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活口?”林栖悦眼睛一亮,转身拽住叶栖梧的袖子,“师兄,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叶栖梧点头:“陈老爷素有善名,如今遭此横祸,我们既遇上了,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他看向九渊,“你……”
“一起去看看热闹。”九渊放下茶杯,站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倒要瞧瞧是哪路妖魔鬼怪。”
三人当下便改了行程,往陈府方向走去。
刚走到陈府街口,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心头一紧。
府门歪斜地倒在地上,朱漆门板裂开数道口子,暗红的血迹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门阶上积成小滩。
“造孽啊……”旁边卖花的老婆婆抹着眼泪,“陈老爷昨天还让下人给我送了袋米,怎么转眼就……”
林栖悦蹙了蹙眉,跟着叶栖梧往里走。院内更是触目惊心,仆役的尸体倒在各处,伤口狰狞,显然死前遭过极大的折磨,绝非寻常劫杀的利落手法。
九渊踢开脚边半块碎裂的玉佩,眉峰微挑:“看来不是求财那么简单。”果然,转过影壁,库房的门被劈成了两半,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却散落着不少古董瓷器的碎片。
青花碗被砸得粉身碎骨,玉如意断成数截,连墙上挂着的古画都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这些东西虽贵,却不好携带,强盗若是只为钱财,何必费力气毁了它们?”叶栖梧蹲下身,指尖拂过一片碎瓷,“宁可毁掉也不让他人得到,这是故意泄愤。”
正堂内的景象更是让人窒息。陈万金夫妇倒在供桌前,陈老爷的身体还保持着护在夫人身前的姿势,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