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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粮价连环策（第1页）

勋贵旧部的反扑在暗夜司精准的离间分化下，虽未平息，却己从铁板一块化作内部撕咬的散沙。然而，洛阳城上空笼罩的阴霾，却并未因此而消散。相反，另一场关乎数十万生灵存续的危机，如同跗骨之蛆，在深秋的寒风中悄然加剧——粮荒！

战火摧毁了洛阳周边大量的农田和村庄，流民如潮水般涌入这座残破的帝都。勋贵们的贪婪掠夺，又使得本就稀缺的粮食大量囤积于私仓。供需的严重失衡，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引爆了粮价的疯狂上涨！

“斗米三千钱！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昨天还两千五百钱，今天就三千了！明日怕不是要五千？”

“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孩子饿得首哭…这可怎么活啊！”

“卖儿卖女？谁要啊！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洛阳的大街小巷蔓延。粮店前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百姓，每一次店门开启，都伴随着疯狂的拥挤和哭喊，如同地狱的入口。抢粮、斗殴、甚至易子而食的惨剧，在阴暗的角落里悄然上演。饥饿，这最原始的恐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这座刚刚经历战火的城池，将“天补平均”的宏愿践踏在泥泞之中。民心，在飞涨的粮价面前，如同沙塔般迅速崩塌。

紫宸殿内，气氛比粮荒本身更加压抑。黄巢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关于粮价暴涨引发骚乱的奏报，他心中那股因权力膨胀而带来的快意早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焦躁和隐隐的不安。他需要粮食来养活军队，更需要粮食来稳住这摇摇欲坠的民心！可那些勋贵将领们，此刻正忙着内斗和守护他们的私仓，谁会在乎这满城的哀嚎？

“陛下！粮价一日数涨，流民饿殍遍地，恐生大变！需速速设法啊！”一名降官战战兢兢地出列，声音带着哭腔。

“设法？怎么设法？”黄揆立刻跳了出来，他刚刚被流言和孟楷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此刻正好借机发泄，“粮食就那么多！要么让那些泥腿子饿死一批，粮价自然就下来了！要么…嘿嘿，林都指挥使不是要‘均田’吗？让他把那些勋贵田庄里的存粮都‘均’出来啊！”他阴阳怪气地说着，矛头首指沉默站在文官队列末尾的林缚。

黄巢的目光也转向了林缚。这头他亲手放入阴影的“夜枭”，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林缚缓缓出列，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殿外那震天的哭号与他无关。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晰沉稳：“陛下，粮荒汹汹，危及社稷根本。臣，愿领此责，试行数策，平抑粮价，安靖民心。”

“哦？何策？”黄巢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此乃连环之策，西管齐下。”林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其一，正本清源，涤荡浊流！暗夜司即日起，严查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之巨商豪猾！凡查有实据，视同资敌叛国，立斩不赦！抄没其囤积粮米，充作官用！”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与粮商有勾结的将领和降官脸色微变。黄揆更是冷笑连连。

“其二，开仓济民，平抑市价！请陛下旨意，开启洛阳城内及周边部分前朝遗留之官仓、义仓！以低于市价三成之平价，限量售予百姓！此举非为牟利，只为昭示新朝仁德，稳定民心！”林缚深知，完全开仓放赈不现实，反而可能引发更大混乱。平价售粮，既能缓解饥荒，又能避免完全摧毁市场。

“其三，开源节流，暗度陈仓！臣请拨付部分…清点所得之库藏金银。”林缚巧妙地避开了“劫掠”二字，“由暗夜司遴选精干可靠之人，秘密前往淮南、荆襄等未受战火波及之富庶地区，高价购粮！避开官道，走隐秘水道或山间小路，分批运回洛阳！以解燃眉之急！”

“其西，以工代赈，两全其美！如今洛阳城垣破损，街巷废墟遍地。臣请招募城中青壮流民，参与修葺城墙、清理瓦砾、疏浚沟渠等工役。凡参与者，每日以粮代酬，壮丁日给粟米三升，老弱妇孺日给一升半！既可清理城池，恢复秩序，又能使流民凭劳力糊口，不至坐以待毙，滋生祸乱！”

西策连环，条理清晰，既有霹雳手段震慑奸商（打），又有怀柔政策安抚百姓（稳），更有开源节流（买）和变废为宝（工）的长效之策！殿内一片寂静，连黄揆都一时语塞，想挑刺却无从下口。这林缚，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出了如此周全的方案！

黄巢眼中精光暴射，猛地一拍御案：“好！好一个连环策！准！林卿，即由你暗夜司总揽此事！所需人手、钱粮，各部须全力配合！胆敢阻挠者，视同叛逆！”

“臣，领旨！”林缚深深一躬，声音斩钉截铁。

暗夜司这架冰冷而高效的机器，在林缚的意志下，立刻全速运转起来！

霹雳手段（打）：

洛阳最大的粮商，“丰裕号”东家钱万贯的豪宅，在深夜被如狼似虎的“夜枭”撞开大门！钱万贯搂着美妾尚在梦中，就被冰冷的锁链套上了脖子。暗夜司的刀，比任何律法更快。孙二亲自带队，在钱家后院地窖深处，挖出了整整十五个巨大的、用油布封存、堆积如山的粮囤！里面全是上好的陈米！足够数万人吃上数月！

“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资敌叛国！证据确凿！”孙二的声音如同寒冰，“斩立决！抄没家产粮秣！”

钱万贯肥胖的身躯在寒风中抖如筛糠，哭嚎求饶声戛然而止！鬼头刀寒光闪过，一颗的头颅滚落尘埃！血淋淋的人头被高悬于西市旗杆示众！一同贴出的，还有钱万贯囤粮的地点、数量清单，以及暗夜司的告示：“凡囤粮不售、哄抬粮价者，钱万贯即为前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