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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决定南下（第1页）

大年初五的鞭炮声还未散尽，钟叔踩着满地红纸屑跨进我家院子，手里拎着两瓶二锅头，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老叶！新年好啊！”

父亲佝偻着背从堂屋迎出来，棉袄袖口磨得发亮。他搓着粗糙的手，盯着钟叔羽绒服上的反光条，那是星澜市电子厂的标志。“老钟，你可得帮帮知寒。。。。。。”父亲的声音突然哽咽，“这泥瓦房实在撑不住了，总不能让娃跟我们过一辈子苦日子。”

我蹲在门槛上剥花生，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写春联的墨渍。钟叔瞥了眼我家墙皮剥落的屋子，咂了咂嘴：“多大点事儿！我正月十六就返程，让知寒跟着我走！只要肯吃苦，一个月能挣许多！”

我捏着花生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刺进掌心。

“我去！”我突然站起来，花生壳“哗啦”撒了一地。钟叔爽朗地大笑，拍着我肩膀的力道差点把我拍倒：“好小子！厂里女工多，说不定还能领个媳妇回来！”

晚饭时，父亲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他转身从床底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攒了多年的积蓄：“给娃置办身新衣裳，再买点路上吃的。。。。。。”母亲别过脸去抹眼泪，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

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映出古柏树的影子。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又在脑海中浮现——绿衣女子衣袂飘飘，朱唇轻启：“南行千里，彼岸花开，与君相逢，共赴未来。”星澜市，会是梦的终点吗？

七根是在初七傍晚来的。他推开我家虚掩的门：“听说你要去打工？算我一个！”他一屁股坐在我家吱呀作响的竹椅上，“我打听过了，星澜市离海边近，周末能去捡贝壳！”

“行！一起！”我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七根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摔在地上：“说定了！我去买新行李箱，你可别临阵退缩！”

他走后，我摸出枕头下的笔记本，翻到夹着绿衣女子画像的那页。铅笔线条早己被汗水晕染，但她眼中的温柔却愈发清晰。我在空白处写下“星澜市”三个字，笔尖把纸都戳破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氛。母亲连夜给我缝了件厚棉衣，针脚密密麻麻；父亲去镇上买了张地图，用红笔圈出星澜市的位置；我则跟着钟叔学坐大巴、乘地铁的流程，他反复叮嘱：“遇到穿西装的人问你事，啥都别说！”

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没等我追问，他就岔开了话题。

启程前夜，我独自跑到古柏树下。月光下，古柏树的枝桠像伸出的手臂，仿佛要抓住什么。突然，一阵寒风吹过，树影晃动间，我仿佛又看见绿衣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我。”我对着古树轻声说，“我一定会找到你。”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往我背包里塞鸡蛋，一个接一个，仿佛要把所有的牵挂都塞进去。父亲背对着我，往我口袋里塞了包廉价香烟：“出门在外，学着点人情世故。。。。。。”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远处七根家的新房灯火通明，而我家的油灯在寒风中摇曳。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黑暗。因为我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有一场神秘的邂逅在等待着我，而我，终于要踏上寻找真相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