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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九阅览室 非人藏书（第1页）

雨水顺着市立图书馆的哥特式尖顶蜿蜒而下，在彩绘玻璃上勾勒出扭曲的脉络。许沉收起黑伞，抬头望向这座百年建筑。顶楼右侧的窗户后，隐约有烛光晃动——尽管图书馆早在二十年前就全面改用电力照明。

“能量读数异常。”林幽的结晶纹路在踏入大厅的瞬间就开始闪烁，“不是山魈的雾气频率，也不是海囚的潮汐波动。。。这完全是新的谱系。”

柯芮的新盲杖——那根镶嵌着青铜符文的黑檀木杖，此刻正发出细微的蜂鸣。杖尖划过大厅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地面下十米有东西在。。。排列书本？”

前台的接待员睡眼惺忪地递过来访登记表：“这么晚还来查资料？”她突然压低声音，“如果是去第九阅览室，建议等白天。周馆长不喜欢夜间访客。”

许沉注意到登记表最新一栏写着“秦川，23:00，第九阅览室”，墨迹还未全干。“这位秦先生是？”

“新来的古籍编目员。”接待员的眼神飘忽，“上周刚入职，就主动要求负责第九阅览室的藏书整理。”她突然打了个寒战，“那孩子有点怪，总说能听见书本说话。。。”

电梯升至顶楼的三十秒内，三人同时感到耳膜鼓起，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电梯门开启时，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料中的霉味，而是浓烈的蜂蜡与薄荷混合的气息——这是防腐处理特有的气味。

走廊尽头，一扇橡木门上钉着黄铜标牌：“第九阅览室·非人部”。门缝下渗出淡绿色的光，忽明忽暗如同呼吸。

许沉刚要敲门，门却自动开启。阅览室内空无一人，但中央的长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皮面书，书页无风自动。墙边的书架高耸至天花板，上面的书籍排列成一种令人不适的螺旋图案。

“《东亚异闻录》。。。”林幽读着摊开书本的封面，结晶手指刚触碰到书页就猛地缩回，“这不是墨水！书页上的字是用某种生物体液写的！”

柯芮的盲杖突然指向西北角：“那里有人。”

阴影中走出一个穿灰色毛衣的年轻人，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里握着一把银质裁纸刀。刀尖上沾着某种暗蓝色液体。

“秦川？”许沉出示证件，“我们是来调查周馆长。。。”

“死亡事件的。”年轻人接话，声音异常平静，“我知道。从三天前收到这封信开始，我就在等你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与许沉在码头收到的那封一模一样。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当书本开始呼吸，第九位管理员就该卸任了。”

阅览室突然剧烈震动，书架上的书籍发出尖细的哀鸣。秦川的左眼眼罩下渗出蓝色液体，他痛苦地抓住桌沿：“它又来了。。。每周五午夜。。。”

林幽的结晶纹路瞬间展开成扇形结构：“不是地震！是书架在自行重组！”

确实，那些螺旋排列的书籍正在如多米诺骨牌般依次弹出一寸，又缩回，形成一种波浪般的运动。更可怕的是，随着这种运动，阅览室中央的地板上渐渐浮现出用荧光物质书写的九个同心圆——与海底出现的图案完全一致。

“周馆长死前画的图案。。。”秦川的声音变得嘶哑，“他说这是‘异闻的妊娠纹’。。。”

柯芮的盲杖突然刺入地板缝隙：“下面！”

许沉俯身查看，地板缝隙中卡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皮革——是某种古籍的装订材料。当他用镊子取出时，这片皮革突然蠕动起来，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凸点，组成一句话：“《梳妆录》断了，她在找新镜子。”

“《梳妆录》？”许沉看向秦川。

年轻人脸色惨白：“第九阅览室的禁书之一，记载着‘午夜梳头女’的异闻。上周修补时。。。”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左眼眼罩完全被蓝色液体浸透，“。。。装订线断了。”

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席卷阅览室，所有书本同时翻开至中间页。秦川踉跄着退到墙边，扯下眼罩——他的左眼窝里没有眼球，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蓝色雾气。

“它选中我了。。。”秦川的声音变成双重音调，“从我看到《梳妆录》的那一刻起。。。”

林幽的结晶突然形成锁链形状，缠住秦川的手腕：“不对！你不是被选中，你是被标记为载体！”

柯芮迅速结印，盲杖上的青铜符文发出刺目金光：“所有人闭眼！特别是别看他那只‘眼睛’！”

许沉刚闭上眼睛，就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皮。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轻笑：“这个阅览室需要一双新眼睛。。。”

当他再次睁眼时，阅览室恢复了平静。秦川瘫坐在墙角，眼罩重新戴好。长桌上的《东亚异闻录》翻到了某一页，上面用红笔圈出一段记载：

“午夜梳头女：凡女子对镜梳头满三夜，则镜中影化为实体。破除之法，需寻得其源镜，以处子之血——”

后面的文字被某种黏液污损了。书页边缘的空白处，有人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周馆长是第七个，秦川是第八个，还差一个管理员。”

窗外，午夜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在最后一记钟声余韵中，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阅览室深处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某根细线被扯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