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塔楼的公共休息室浸泡在壁炉温暖的光晕里。
火焰在石砌炉膛中跳跃,将猩红的天鹅绒沙发和旧地毯染成一片流动的橘红。
空气里混杂着黄油啤酒的甜腻、羊皮纸的陈旧气味,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从魁地奇球场带回来的青草和泥土味。
莉莉·伊万斯就站在这片暖光的中心,背对着壁炉,火焰般的长发几乎要融进跳跃的火光里,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淬了冰。
她手里紧攥着一张羊皮纸,指节捏得发白,纸上大片泼洒开的墨迹,像一只丑陋的、嘲笑着她的眼睛。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莉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黑板,连胖夫人画像都嫌弃地往镀金画框边缘挪了挪。
“那个斯莱特林的赫斯缇亚·路斯提切尔!看看她的做派!那些金光闪闪的龙血墨水!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凭什么她能用那种东西?凭什么她就能让斯莱特林加那么多分?!这不公平!”
她猛地将羊皮纸拍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炫耀!故意……故意让我难堪!”
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哭腔,翠绿的眼睛里燃烧着屈辱的火焰。
玛丽·麦克唐纳坐在一旁的扶手椅里,几次欲言又止。
看着莉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玛丽咬了咬下唇,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从舒适的椅子里首起身。
“等等,莉莉……你们知道吗?”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休息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刚刚在回来的走廊上,碰到赫奇帕奇的妮娜·博恩斯了……她说……”玛丽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有千斤重。
“……她说赫斯缇亚·路斯提切尔,今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就提前整整一个小时到了魔药课教室……”她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她专门给斯拉格霍恩教授送了一瓶……一瓶价值5000加隆的挪威脊背龙心头血墨水!作为……‘私人礼物’!”
“嘶——”
“梅林的破裤子!”
“5000加隆?!”
“送给教授?!”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瞬间在休息室里炸开。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5000加隆,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劈得整个休息室鸦雀无声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嗡嗡议论声。
许多双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纯粹的震惊。那几乎是许多普通巫师家庭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积蓄。
就这样……轻飘飘地送给了教授?
西里斯·布莱克慵懒地陷在壁炉旁最舒服的那张猩红沙发里。
跳跃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金加隆,硬币在他修长灵活的指间飞快地翻转、跳跃,反射着壁炉里跃动的金光。
听到玛丽的话,他翻转硬币的手指倏然一顿,动作流畅地将硬币“啪”地一声扣在掌心。
同时,他另一只随意搁在膝上的手,正握着那瓶在图书馆赫斯缇亚并未收回的、此刻在火光下流淌着暗金光泽的龙血墨水。
他手腕微动,瓶底“咚”地一声,不轻不重地顿在了面前光滑的橡木茶几上。
沉闷的响声像某种宣告,让喧闹的休息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西里斯抬起眼,灰蓝色的眼眸在炉火映照下,褪去了惯常的慵懒玩味,只剩下一种冰锥般的锐利,首首刺向站在火光中心的莉莉。
“醒醒吧,伊万斯。”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特的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也重重敲在莉莉的心上。
“赫斯缇亚·路斯提切尔用的墨水,”他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刚顿在桌上的那瓶暗金液体,又仿佛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莉莉那溅满墨渍的羊皮纸,“包括斯拉格霍恩教授桌上那瓶‘私人馈赠’,从来就不是霍格沃茨仓库里的公用品。”
他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墨水瓶壁上轻轻叩击,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每瓶5000加隆,是她从挪威路斯提切尔家族那座传说中藏着巨龙宝藏的古堡里带出来的私人物品。你的愤怒……”
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灰蓝眼眸里是全然的嘲讽,“……就像是对着蜂蜜公爵橱窗里那座流淌着金加隆的巧克力喷泉撒泼——毫无道理,而且……”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莉莉血色褪尽的脸,“……愚蠢得可笑。”
莉莉的脸由愤怒的通红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像被施了锁舌咒,发不出一个反驳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