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空,被一种死寂的灰黄色笼罩。
龟裂的土地像老人干涸的皱纹,纵横交错,深不见底。
田里的禾苗早己枯死,只剩几根焦黑的秸秆在风中颤抖。蝗虫如黑云般压过田野,所过之处,连草根树皮都被啃噬殆尽。
田间地头,偶尔可见倒毙的尸骸,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有的己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
一个老农跪在田埂上,双手捧起一把干裂的土,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没了……全没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破锣,“今年一粒粮都收不成了……”
远处,几个孩童蹲在地上,用小棍扒拉着泥土,试图寻找能入口的草根。他们的眼睛大而空洞,肋骨在薄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
“爹,我饿……”最小的那个孩子扯着父亲的裤腿,声音微弱。
那父亲闭了闭眼,猛地站起身,一把抱起孩子,对身后瑟缩的家人低吼道:“走!去京城!天子脚下,总有一口饭吃!”
这样的场景,在冀州、幽州、并州……遍地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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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门外,己是人山人海。
数以万计的流民从北方涌来,拖家带口,步履蹒跚。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混合着绝望与最后一丝希冀。
城门守军持戟而立,面色冷硬,如临大敌。
“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官爷,给口吃的吧,孩子快饿死了!”
“我们是从幽州逃来的,路上走了半个月,实在走不动了……”
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
几个胆大的流民试图冲击城门,被守军一鞭子抽翻在地,鲜血混着尘土溅起,引来一片惊呼。
人群中,一个妇人紧紧抱着怀中婴儿,那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张着小嘴,微弱地喘息。
“别怕,别怕……到了京城就好了……”妇人低声哄着,不知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城门口的粥棚前,仅有几口大锅稀稀拉拉地冒着热气,粥水清得能照见人影。
几个衙役懒洋洋地维持秩序,不时对挤上前来的流民呵斥推搡。
“排队!都排队!再挤就别想吃了!”
“官爷,这粥太稀了,能不能多放点米?”一个老汉颤巍巍地问。
那衙役嗤笑一声:“有的吃就不错了!北边逃来的贱民,还想吃干饭?”
人群中一阵骚动,愤怒与绝望如野火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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