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内,户曹主事王德海正翘着脚,慢悠悠地品着新到的龙井。
“大人,城西流民己逾三万,粥棚粮食告急,是否再开一仓?”一名书吏躬身请示。
王德海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开仓?你说得轻巧!仓里的粮食是留着应急的,哪能随便动?”
“可……再这样下去,恐生民变啊……”
“怕什么?”王德海放下茶盏,冷笑,“一群饿得站不稳的流民,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了,上面拨下来的赈灾粮,不是己经发下去了吗?”
书吏欲言又止。
那所谓的“赈灾粮”,从户部拨出,经漕运、仓场、京兆府层层克扣,到流民手中时,己是十不存一。
米中掺沙、豆中混霉,早己是公开的秘密。
“可是大人,公主殿下前日还派人来问……”
“公主?”王德海打断他,语气讥诮,“她一个深宫女子,懂什么赈济?不过是做做样子,博个贤名罢了。"
"你且去应付着,就说粮食己足额发放,流民安置有序。”
书吏低头称是,退出房门时,暗暗叹了口气。
他走到廊下,恰好遇见化名“林远”的凌云霄。
“林兄,”书吏压低声音,“王大人这般行事,只怕要出大事啊……”
凌云霄微微一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只管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
他望向城西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乱吧,越乱越好。
只有水浑了,才好摸鱼。
。。。。。。
翌日清晨,大靖皇宫,太极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赵崇,面沉如水。
“北地八百里加急——”兵部尚书出列,声音艰涩,“冀州、幽州十六县旱蝗肆虐,田亩绝收,流民逾十万,己陆续涌入京畿……”
他每说一句,赵崇的脸色便沉一分。
“各地官仓存粮不足,赈济不力,流民死者枕籍,生者易子而食……”
“砰!”
赵崇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够了!”
他站起身,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殿下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