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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访初体验上李浩家的火药桶(第1页)

林远盯着办公桌上那份高二(7)班的名单,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遍遍扫过那几个刺眼的名字:李浩、吴明、陈小雨……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连接着一座座横亘在他面前的、名为“问题学生”的险峻高山。而其中最高耸、最陡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无疑是那座标着“李浩”二字的活火山——随时可能喷发,把他精心准备的任何计划都烧成灰烬。

课堂管理?林远感觉自己像个拿着玩具水枪试图扑灭森林大火的消防员,徒劳且可笑。王主任的“克服困难”指令如同魔咒,但具体怎么“克”?林远脑子里一片浆糊。他想起大学教育心理学课本上那个被翻得快散架的章节——家校合作。对!家访!从根源入手!争取家长这个“外援”!就算家长不能帮忙管住李浩,至少……至少能让他了解一下,这尊大神在家里是啥状态吧?万一……万一能找到点突破口呢?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微弱却带着一丝希望的光。林远决定,就从这座最难啃的“火山”开始挖!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悲壮,拨通了李浩家长留在通讯录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唯唯诺诺的女声,是李浩的母亲。林远尽量用温和、专业的语气说明来意,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声音:“……哦,林老师啊……好……好……您晚上方便的话……过来吧……”

地址是城西一片典型的城乡结合部自建房区域。傍晚时分,夕阳给这片杂乱无章的、被各种私搭乱建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巷子涂抹上一层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油烟味、附近小工厂隐约的机器轰鸣声,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垃圾堆发酵的酸馊气。林远按照门牌号,在一排低矮、外墙斑驳的平房中,找到了李浩家。门口停着一辆沾满油污的摩托车,旁边还堆着几个空啤酒瓶。

林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尽管这动作在此时此地显得有些可笑),又清了清因为连日嘶吼而依旧干涩的嗓子,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身材瘦小、面容憔悴、眼袋很重的女人探出头来,是李浩的母亲。她身上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到林远,她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瞟了一眼屋内,然后才压低声音,急促地说:“是林老师吧?快……快请进……”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生怕惊动什么似的紧张。

林远刚踏进门,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就混合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差点让他窒息。那是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呛人烟味、隔夜饭菜的馊味、以及……一种高度劣质白酒特有的、带着工业酒精气息的冲鼻味道。几种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混合,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家庭特调”。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且杂乱。家具陈旧,蒙着一层薄薄的油灰。客厅中央的桌子上还残留着没收拾干净的饭粒和菜汤。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陷在破旧沙发里的庞大身影。

李浩的父亲。

他身材异常魁梧,穿着件看不出原色的汗衫,粗壮的胳膊露在外面,肌肉虬结,皮肤黝黑粗糙。他整个人像一座铁塔般陷在沙发里,手里夹着一根烧到过滤嘴的烟,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半瓶廉价的烈酒和一个脏兮兮的玻璃杯。他头发油腻凌乱,胡子拉碴,脸色因为酒精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听到动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粗声粗气地对着空气问了一句:“谁啊?”

李母像受惊的兔子,赶紧小声道:“是……是浩子的班主任,林老师……来家访的……”

“家访?”李父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双眼睛浑浊,布满血丝,目光像带着倒钩的鞭子,毫不客气地在林远身上刮了一遍,从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到略显稚嫩的脸庞,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不耐烦和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半杯浑浊的液体,仰头灌了一大口。

林远感觉屋内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度。他努力挤出一点职业性的微笑,在李母搬过来的一张吱呀作响的凳子上坐下,屁股只敢挨着半边。李浩呢?林远目光扫视,发现李浩正靠在通往里屋的门框上,双手插兜,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带着玩世不恭和冷漠的站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林远,眼神里充满了“看你表演”的戏谑和疏离,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李浩爸爸,您好。”林远定了定神,决定开门见山,“我是李浩的新班主任,林远。今天来,主要是想跟您沟通一下李浩同学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专业,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粗暴的、如同炸雷般的咆哮猛地打断!

“情况?!什么情况?!”李父猛地一拍桌子!那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酒瓶和杯子哐当作响,浑浊的酒液都溅出来几滴。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或者说,一头醉醺醺的野牛),瞪着血红的眼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远脸上:

“纪律问题是不是?!又他妈是纪律问题!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当老师的,除了告状还会干什么?!”

他声音洪亮得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带着一种被酒精放大的、滔天的怒火和怨气:

“纪律?!纪律是你们学校的事!我他妈花钱送他去学校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让你们管他的吗?!他在家就这样!从小就是个犟种!不服管!老子皮带都抽断过两根!有用吗?!啊?!有个屁用!”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投下的阴影几乎将瘦小的林远完全笼罩。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手指几乎戳到林远的鼻尖:

“你们老师是吃干饭的吗?!拿着国家的工资,连个学生都管不好?!就知道找家长!找家长!家长要是有办法,还送他去学校干嘛?!你们就是无能!废物!”

粗鲁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脏话如同连珠炮般喷射出来,充满了对社会、对学校、对教育的极端不满和怨毒。狭窄的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令人窒息的戾气。

林远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指责砸懵了。他准备好的沟通技巧、教育理念,在这纯粹的情绪宣泄和甩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试图解释:“李浩爸爸,您冷静一下,家校合作很重要,我们需要互相配合……”

“配合个屁!”李父再次粗暴地打断,唾沫星子飞溅,“配合什么?配合你们把责任推给家长?!我告诉你,老师!他在学校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你们的责任!别他妈想甩锅!老子不吃这套!”

“他爸……你……你少说两句……林老师也是好心……”李母在一旁,声音细如蚊呐,脸色苍白,怯生生地想劝解。

“滚一边去!老娘们懂个屁!”李父猛地一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吓得李母浑身一哆嗦,立刻缩到墙角,再也不敢吭声,只是用担忧又恐惧的眼神看着林远。

李浩依旧靠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极其冰冷的弧度。他看着父亲对老师的咆哮,看着母亲惊恐的退缩,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和……仿佛看透一切的、浓重的厌倦。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无聊透顶。

林远感觉自己像个误入斗兽场中央的可怜虫,承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攻击和压力。家长的蛮横指责,母亲的怯懦无助,学生的冷漠旁观……他所有的沟通意图都被李父那堵名为“愤怒和推卸责任”的墙撞得粉碎。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多余和可笑。

“行了!”李父似乎发泄够了,喘着粗气,重新重重地坐回沙发,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然后用一种极其不耐烦、如同打发叫花子的语气挥挥手:“情况我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老子还要吃饭!”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林远几乎是狼狈地站起身,凳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音。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被羞辱的难堪和无能为力的憋屈。他匆匆对缩在墙角的李母点了点头(对方回以一个充满歉意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看了一眼门边依旧冷漠如冰的李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小屋。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但屋内那浓重的烟酒味、刺耳的咆哮声、李父那蛮横的脸、李母惊恐的眼神、以及李浩那冰冷漠然的神情,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走在昏黄路灯映照下的杂乱巷子里,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林远心头的沉重和冰冷。家访?寻找突破口?争取家长支持?

结果呢?

不仅一无所获,反而像是在自己本己千疮百孔的信心上,又狠狠地捅了一刀,顺便还浇了一盆名为“原生家庭暴力与压抑”的冰水。

他看着巷子深处其他窗户透出的、或明亮或昏黄的灯火,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首观地触摸到了李浩那身刺猬般尖锐叛逆的外壳下,包裹着怎样一个冰冷、压抑、充满暴戾和绝望的成长环境。那股戾气,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那对一切的冷漠和嘲弄……似乎都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源头。

路灯将林远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看不到星星的夜空,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沉重。

“李浩……吴明……陈小雨……”他低声念着名单上的名字,感觉每一个名字都重若千钧,“下一个……又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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