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缓缓伸出双臂,将母亲轻轻拥入怀中,掌心之下,轻拍着那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单薄脊背。
他喉头发哽,胸腔里翻涌着焦灼与无力——他曾发誓要为这个最爱他的女人遮风挡雨。
可如今母亲却执拗地踮起脚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伞柄,像当年护着幼时的他那般,拼命将伞往他头顶推去。
“妈~”林富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内心那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情压制。
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灿烂笑容,语调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过就是两只野鸡罢了,您至于如此担忧吗?
对我而言也就是塞塞牙缝,但却能让你们补充营养。
就算咱们家没地了,但咱这周围不是还有十万大山吗。
离村近的山林地里种不成红薯,我走远点就是了。
我老六哥从村长变成生产大队长,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不成?
上林村加上咱下林村6成以上都为同宗血脉,剩下的也都跟咱林家亲戚连着亲戚。
我跟山里悄悄种点自己吃的东西,他们难不成还能举报我不成?
除非他们以后不想跟村里讨生活了!”
言罢,林富贵还俏皮地朝着大妹挤了挤眼,笑着说道:
“还不赶紧去给妈拿条毛巾擦擦。”
“是这个理儿,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林定辉放下手中活计,跟着劝慰道:
“咱富贵机灵着呢,你呀,就是成天瞎操心!”
木秀抬手抹着眼泪,眼角余光却不忘狠狠剜一眼自家男人,气鼓鼓地说道:
“这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自然不心疼。”
说罢,拉着林富贵的手就要往客厅门里自己的卧室而去。
不过林富贵没让她如愿,顺势用手揽住母亲的肩膀转了半圈,将她摁坐在八仙桌旁的官帽椅上笑道:
“咱先吃饭,一会儿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不行,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道。”
林母抬起胳膊,再次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坚定地瞪着林富贵。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木秀向来极少在孩子面前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今晚一时情绪失控,此刻就想暂避片刻。
但林富贵却牢牢的将她按在座椅上说道:
“有什么事吃完饭咱再说,一会儿鸡肉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