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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面摊遇险（第1页）

冰冷的污水顺着裤管往下滴，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断续的暗色痕迹。

沈砚初紧贴着潮湿肮脏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巷口那队巡警的呵斥声、杂乱的脚步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

不能被发现！这副狼狈模样，怀揣着要命的玉璧和父亲的笔记，一旦被巡警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道那队巡警里，有没有被日本商会或者幕后黑手买通的人？

他屏住呼吸，借着堆积如山的破木箱和废弃家什的阴影，像一只壁虎般缓缓向后挪动。每移动一寸，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钉在自己背上。恶臭和冰冷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幸运的是，这条后巷岔路极多，如同迷宫。巡警的注意力似乎主要集中在他爬出来的那个排水口附近。

趁着一个巡警大声指挥其他人分散搜查的当口，沈砚初瞅准机会，猛地窜进旁边一条更窄、堆满烂菜叶和煤灰的岔巷，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七拐八绕、污水横流的小弄堂。冰冷的湿衣服黏在身上，寒风一吹，刺骨地冷。他咬着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片区域，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终于在一个相对僻静的、以低矮平房和棚户为主的街区边缘停了下来，靠在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墙角，剧烈地喘息着。

这里远离主干道的繁华，空气中弥漫着煤球炉子的烟火气、劣质烟草味和各家各户隐约的饭菜香。

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叫骂声、男人们搓麻将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嘈杂而真实的市井图景。这种混乱和喧嚣，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必须换掉这身几乎湿透、并且散发着下水道恶臭的衣服。这个样子，别说找陈骁，连正常走路都会引起围观和怀疑。

摸了摸口袋，幸好，装零钱的钱囊还在，虽然湿了，但里面的几块大洋和零散角子还能用。他抬头西望，看到不远处有个挑着担子卖旧衣旧货的走贩正准备收摊。

沈砚初压低头，快步走过去，沙哑着嗓子：“老板，找身能穿的旧衣裳，便宜点的。”

那走贩是个干瘦的老头，瞥了他一眼，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皱了皱鼻子，但也没多问。这年头，落难的人见多了。

他掀开担子上的油布，露出里面一堆皱巴巴、颜色晦暗的旧衣服。“自己挑，都是干净货色。”老头嘟囔着。

沈砚初也顾不上挑剔，飞快地选了一套半旧不新的深灰色粗布裤褂，虽然料子粗糙，但至少干燥。

他又买了一顶常见的毡帽和一条灰扑扑的围巾。付钱的时候，他故意用沾着泥污的手递过钱，显得更加落魄。

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沈砚初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干爽的旧衣服，将湿透的长衫和脏污的裤子卷成一团，塞进了旁边的垃圾堆。

戴上毡帽，拉低帽檐，再用围巾遮住大半张脸，镜子里（他借着路边积水洼看了一眼）那个温文尔雅的古董店小老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落魄的底层市民形象。

怀里的玉璧和笔记本被他用油纸仔细包好，贴身藏在内袋。这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