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哪儿?回漱石斋是自投罗网。旅馆需要登记,不安全。朋友家……他不敢连累任何人。陈骁家倒是可以去,但警察厅附近眼线众多,他这副模样贸然前去,风险太大。
饥饿和疲惫一阵阵袭来。他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滴水未进,又经历了连番惊吓和逃亡,体力几乎耗尽。必须先填饱肚子,恢复点力气。
他沿着狭窄的街巷慢慢走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最后,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人声嘈杂的街边面摊。这种地方,人来人往,信息杂乱,反而容易隐藏。
“老板,一碗阳春面,多加点汤。”他找了个靠里、灯光昏暗的位置坐下,将帽檐压得更低,声音刻意变得沙哑。
“好嘞,稍等!”摊主是个围着油腻围裙的壮实汉子,麻利地下面、捞面、撒葱花。热腾腾的蒸汽弥漫开来,带着面香和猪油的香气,让沈砚初冻僵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暖意。
面很快端上来,清汤寡水,几根面条,一点葱花,但对于饥寒交迫的他来说,己是无上美味。他低下头,小口而迅速地吃着,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周围食客的闲聊。
“……听说了吗?昨晚漱石斋那边出事了!好像进了贼,窗子都砸烂了!”旁边一桌,一个车夫模样的人对同伴说。
沈砚初的心猛地一紧,筷子顿住了。
“是吗?沈家那小老板没事吧?挺和气一个人。”同伴问道。
“谁知道呢?巡捕房的人都去了,封锁了现场。啧啧,这年头,开铺子也不安生啊……”
“我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惹上什么仇家了……”
食客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沈砚初强迫自己继续吃面,但味同嚼蜡。消息传得这么快,连街边车夫都知道了。
巡捕房封锁现场,是正常程序,还是别有用心?他现在成了一个“失踪”的、可能被卷入案件的人。
必须尽快联系上陈骁!只有陈骁,或许能帮他弄清楚警方的态度,提供暂时的庇护。
可是,怎么联系?他现在不敢去警察厅,也不敢往漱石斋附近打电话。公共电话亭也不安全。
正思忖间,面摊老板走过来收碗,看似随意地打量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位先生,面钱有人帮您付了。”
沈砚初猛地抬头,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刀:“谁?”
老板努了努嘴,指向街对面一个昏暗的巷口。那里,隐约站着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礼帽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但似乎正朝着他这边微微点头示意。
是谁?巡警的便衣?杀手同伙?还是……其他什么人?
沈砚初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拉满弓弦。他放下筷子,手悄悄摸向了腰间——
那里,别着父亲留下的一柄小巧却锋利的护身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