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可知,是何诡异之处。”
小弟子移回视线,想到传话师兄惊得一头冷汗,不自禁拧紧眉毛,“听说是被刺断了身上筋骨,遍体是血,可吓煞人!”
酆怀策心中一沉,听起来不像邪祟杀人,倒像是……剑伤。
他略作思忖,徐徐回过身。
孤月悬空,一道清光落向正堂。
虚掩的门扇幽幽一晃,窗边隐几人影,如如不动,似在谈话。
烛火动虚影,一只满是皱褶的大手端起茶杯,茶汤里摇荡一道深邃森然的目光,“贤侄,坐。”
陵怿漠然颔头,自老者脸庞扫开视线。
落座之余顾看一眼少女,她转腰就走,却在不远处顿了顿步伐,忽然停下……
“刚才的事,谢了。”
声音不远不近,又在衣裙悉索间显出一丝若即若离。
陵怿心下一动,只觉一股灼热之气从体内泛起。
那枚阴阳丹残留的灵力蓦然涌上胸膛,在躯体之间化开一阵温热……
低眸看时,脚步轻灵,渐行渐远。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山风吹衣摆,落下一片淅淅索索的细响。
酆抱一整了整衣袍,沉声道,“听闻贤侄途中遭逢变事,可是碰上了邪祟?”
“仙长多虑,邪祟还不至于把晚辈逼到这个地步。”
冷静的目光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寒凉之感,少年双眼微微抬起,直视着酆抱一,“仙长可知,下虞州内有人在设计杀我,领头之人剑道入微,修为高深决不在大乘境之下。”
少年说着站起身来,脚下踏出一阵微弱的毒灵气息,“若不是护身法宝挡下那人一剑,如今横尸在风伯山下的,便是我了!”
“有这等事?”
酆抱一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扼杯一怒,却把茶盏重重摔在案上,“是老夫疏忽了,竟至有心之人潜入侪州为非作歹。贤侄可伤了哪里?”
陵怿心中冷笑,保持着平静的口吻,“蒙仙长关怀,侥幸捡回一条命。不过晚辈料想领头之人不会就此罢休,我与众将身在灵剑宗,还望仙长庇护。”
“侪州发生这般祸事,老夫自当肃清。”
酆抱一伸手一道灵光,一个小瓷瓶乘风送到少年身前,“这里有三枚灵粹丹,侄儿先在剑宗调养身子,城外刺杀一事老夫即刻命人严查,一定给你个交代。”
陵怿接下瓷瓶,并未细看就纳入碎玉之中,打个拱手,扶椅而坐。
心中暗道,任他再怎么装出这副端俨威容,都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手段狠辣之辈。
此次参与洞天围杀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来,皆是老夫的不是。”
陵怿抬眸看去,酆抱一霜眉微皱,忽然摇了摇头,说:“你远道而至,原是该派些人去城外接应,可恨邪祟猖獗,几个堂主忙在山下追查行迹,难以分身。”
宗门空虚。
这点倒和酆怀策说的一般无二。
陵怿心念一动,假装黯下神色,“仙长这话令晚辈惭愧,如果我一早与魏统领入城,便不会招致祸端了。”
“只是……”
只是他一直想问,“不知此邪祟是何方魔怪,居然要仙长倾一宗之力捉拿,足见比山怪难缠殊甚,为什么之前从未听过?”
话音刚落,酆抱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朝少年身前幽长地扫了一眼,叹道:“侪州的确不曾出现过邪祟,因为这凶秽之物并不是道州之内的魔怪,而是源于不死山的一处界海,几千年来,一直被法天禁制困在寂灭界。”